像白亦行这样家世的女人,她们都有自己固定的圈子。

  有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她们那个圈子却是以阶层划分人类,这一点成祖干律师那会儿就深有体会。

  奎利律所属于小资且野蛮生长型,成立之初连英美魔术白鞋圈的边都够不着。

  眼见律所被现实暴击成霜,五个年轻小伙使出浑身解数,又是参加各种行业研讨会,定期举办小型法律讲座,又是提供首次免费咨询……凭借人帅、真诚以及三寸不烂之舌拉到不少客户,尤其是高净值个人和大型公司,接触到的富婆群体占比40%。

  这类人有个特点,底色是不缺钱但像马化平一样被贴上暴发户标签,想要通过嫁入贵族阶层获得身份的转变。

  当时,他们手中正好有部分定点‘帮扶对象’。

  某些落魄贵族需要大量金钱来上下活动,好维持身份。

  于是,两相匹配,迈入婚姻,交换后各取所需。

  等富婆姐姐们成为某个领域高官高管后,可能会毫不犹豫踢掉身边累赘。有段时间,奎利律所的离婚财产分割项目多得能把马六甲的海填满…

  现在私下小聚联络感情,从吐槽家里鸡毛蒜皮鸡飞狗跳恶心事,到手掌特权,针砭时弊,挥斥方遒了。

  电话那端传来银铃般的悦耳笑声:“这事多简单呐,我打个电话就顺手给你解决了。”

  成祖小手机话费都快告罄,笑道:“您自然是神通广大。可就这么解决了,那还有个什么劲儿。”

  “阿祖,别告诉我你小子又上新市找刺激去了?”

  成祖已是口干舌燥,废话少说:“我给您邮箱发了资料,您就帮忙瞧瞧,匹配匹配四个人,脸一定要高级,花样多,会来事,嘴巴还得紧。”

  “废话,我那儿门槛可高着呢。什么时候?”

  “这个月月末。”

  电话挂断,靠着这套‘自产自销’,奎利律所也在俩精英圈混得人模狗样,有点知名度了。

  等她们再回过头来欣赏这五个青年小伙时,成祖早已撇开奎利迈上与之同等阶层。

  她们不免为两大圈流失一大精英而感到惋惜。

  其实不然,从长远打算,成宗成祖父母双亡,身体和精神都有缺陷,要是有政府托底保障更大。

  另外他个人对案件自主挑选和绝对掌控比big law话语权更强。

  同时,面临的挑战和刺激也更多。

  那时在一百位检察官中,只有三人为亚裔检察官。

  或许他当初也带了点个人英雄主义色彩吧……

  因此成祖从不小看女人们扎堆的地方,要知道这世上有这类女人,比起附庸男人后背,更喜欢冒险,更喜欢挑战,更喜欢刺激的风浪。

  海面上,大浪不留情面地破开这艘私人定制的豪华游艇。

  aSun重要的四位女股东已经都在这里。

  另外两位就留给岸上的Jonse。

  游艇娱乐区中央一条长桌,摆满精致的西餐和昂贵的酒水,四位女股东或站或坐,身边拥围着四个身强力干,容貌不俗的顶级男人。

  浪里银白,涟漪荡荡,裙摆猎猎,或是勾肩搭背,或是含情脉脉,调笑得当,一时分不清是水光还是人光。

  要说这四位股东是人是鬼她们见得也不少,公事私事上也可以用身经百战来形容了,如果不是量身定制,恐怕很难入得了她们的眼。

  白亦行抿口酒,余光瞧了眼船头,那家伙像是事不关己,大喇喇靠坐在沙发里,架着墨镜,侧着脸不知看哪里。

  海风将他半敞的花衬衫吹得鼓鼓的,两袖也随意挽起,畸形崎岖的右臂旁若无人曝露,他竟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白亦行收回视线,看其中有个女股东还半掬着,她举起酒杯开嗓:“姐姐们。我呢刚回新市不久,哪里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姐姐们可要不吝赐教。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要是还跟我客气我都要伤心死了。”

  白亦行冲那位半裸的巧克力腹肌男士抬抬下巴,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扶在女人双肩,主动褪去女股东的防晒裙。

  她偏头垂睫,扫视他的眼神宛若盯住猎物,欲拒还迎打掉他的手指,起身走到甲板。

  看着她的背影,男人也不慌不忙跟上去。

  她身心放松地斜倚在甲板,静候服务。

  裙摆滑落至大腿根,他的手指顺着腰间滑向裙缝,她再次抬手轻轻压住,眉眼间娇嗔挑逗,如暗夜里盛放的昙花,一碰便碎。

  他大大方方,她坦坦荡荡。

  很快,女人上下只剩两片布。

  乳白色的膏体挤在两手之间,掌心合十,不轻不重化开,再一寸一寸地摁压进她的皮肤。

  舒服得脚背弯成细长的弧线,似涂了白釉的瓷条。

  再深情对视,眼神却黏得像胶。

  白亦行哼笑,猎人总是自以为是,猎物总是迂回婉转,反之亦然。

  这就是权力和资本的荒唐之处,无论自我价值实现到什么地步,人类最终的渴望仍旧离不开最基础的生理需求。

  或崇拜,或认同,或征服,或仰慕。

  她眼里多了一丝嘲讽,转头时却闪过墨镜反过来的光,那光是风,是水,是蛇的鳞片,凉的刺骨。

  那人也瞧着她呢。

  这一场不动声色的猎艳戏码,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和分寸力道。

  女股东们笑着附和:“谁说高盛白总精神不济不善言辞,我看就是那新闻报纸瞎说八道。明明这人古灵精怪得很,我真是后悔没有入股高盛。”

  “不过你要晓得,aSun那位比起你们家穆董也是说一不二的。我们虽然还有点脸面,但是这女人脾气拧起来,脸能比他更臭,翻脸无情那都是常有的事。”

  意有所指,大家伙笑得根本合不拢嘴。

  灼灼视线朝他发射,成祖咬着没点燃的细烟,不紧不慢走到她身边。

  游艇轰荡,他脖子里细细的金链子吊儿郎当甩了甩。

  游艇两侧激溅起银白的暴雨水花,有几滴砸到他黑色发梢,他的侧脸,他的嘴角,他的胸口,立时,他脚步钉住,脸和身子同时向她半侧,挡住些许水珠。

  棕色肌肉呼之欲出。

  他双手抓着杆子,居高临下罩在她头顶,两条手臂对比鲜明,女股东们直打量两位,冲白亦行揶揄道:“原来白总喜欢这口。”

  白亦行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眼睛从他胸口移开,含笑娇俏:“姐姐你瞎说什么呢。这是我助理。”

  “都有害羞的时候,我~们~都~懂~”

  话音未落,大家又笑得高兴。

  整个船舱,欲望是看不见的风,绕着每个人转,钻进他们的骨头罅隙里。每一声笑都带着软软的钩,轻轻一勾,就能让人彻底沉沦。

  成祖取下烟,一手随意搭在靠背,像是把她拢在怀中。

  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点着,海风太大,他脑袋凑近她耳朵问:“所以白总喜欢什么样的?”

  白亦行捏着酒杯,不怎么喝,像是没听见他说得话,看着远方自言自语道:“她们就像高盛里的那些老家伙,看似团结,实际上都有各自的小算盘。那个喜欢被奉承时常炫耀自己的资产,在圈里都是出了名的,又担心自己失去稳定分红,不好意思表现出来。那个经常对公司决策评头论足,担心自己的话语权被削弱。那边的早就想套现,又害怕被其他股东抢先一步,最后那位背后家族千丝万缕的关系需要稳定收益来维系,不喜欢引起不必要的争端,虽然看起来随大流,内心却恐惧不安,恐怕出生到现在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她眼神、表情尽是凉薄和冷漠,成祖一瞬不移地瞧她。

  看得太久,那只右手忍不住地揉揉她的后脑勺。

  劲不大,半束的头发,随着柔韧的海风,根根散开,娇媚毕露,看得男人心里悠悠荡漾。

  他再次发问:“那你呢?”

  “我,”她笑看他,“我每天十点就会逼自己睡觉,早上七点准时醒。每周游泳,击剑,上瑜伽课放松自己。闲下来就画画,偶尔也去摆个摊,看看有没有哪个眼瞎的购买我的画。”

  “然后呢?”

  她醉态笑容,袅娜身子轻轻晃悠,胳膊时不时去擦他的侧腰,后背去够他的拦在后颈的手臂,半边大腿去撞他的胯部,唯有赤着的一双脚,固定在船底。

  她前脚掌下压,后脚跟上抬,脚背绷直,露出一棱一棱,似洁白流畅的鱼骨线。

  底部有点凉,那人的脚就着海水往她脚边,轻轻一滑。

  他脚掌踩在船舱里,一定厚实又稳重,不像虎虎轻盈又俏皮。

  他脚趾微张,骨节匀称有力,不像虎虎是软乎乎的脚丫子。

  不过此刻他们两也有个共同点,虎虎跟她一块玩游戏时,前臂会高高举起,重心便都在后脚,这时就会有种敏捷的张力。

  口腔深处溢出点笑声,短促而轻盈,似想到美好的事刻意压抑的愉悦,白亦行头歪一歪:“然后,然后什么?我也不是艺术家,那人莫名其妙居然想支援我办艺术展。”

  海风从她细长睫毛缝隙中穿过,她眯了眯眼,遮住困倦的瞳仁。

  或许是醉了,她没起因过程结果的摘取脑中某个时间段的记忆,转变成故事,闲聊脱出,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手中那根细白的烟,尾部撵出点烟草,皱皱巴巴。

  “那人估计是个只有一只眼睛的瞎子,还以为你是个天赋异禀但是家世不济默默无闻的小画家。”

  他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笑了,白亦行不明所以地看看他,在脑子里认真思忖,认为这番话必有歧义。

  还有他刚刚的笑,鲜少可见,唇瓣微张,不是似笑非笑地讥讽,是露出了上排牙齿,颧骨上扬的笑,想必那墨镜底下眼尾也肯定下压了。

  嘴角两侧的颊廊久久不散,居然有种内敛温润气质的错觉。

  果真是那双眼睛压迫感太强,现在这样正正好,五分斯文五分治愈,很迷人。

  杯中的香槟荡了荡,白亦行一眨不眨瞧着,嘴角早已被感染,挂上淡淡的笑。

  “他大概也不想让一位天才就此陨落吧。”他冲她笑笑。

  白亦行不可置信地瞧他:“我?你是第一个说我是天才的人。”

  “怎么?白总还谦虚起来了?”他闲适地又靠回椅背里,侧着脸瞧她,抬抬下巴道,“天才更需要天道酬勤。”

  白亦行终于忍不住地笑出声,好像那句夸奖是什么幽默节目。

  她像个不倒翁,笑得好几次差点倒在他怀中,酒香混着茉莉香,在开阔又私密的船舱内,使劲发酵。

  他一把扶住她肩膀,小心翼翼地收拢在怀里。

  她扒了扒头发,眸子半眯,脸颊稍稍抬起,下巴在他胸口蹭了蹭找个舒坦的部位。

  她不胜酒力,满脸醉态,连呼吸都变得迟缓了。

  她努力掀开眼皮,空气里竟好几张模糊的轮廓,伸出手指想去扑散影子,“你……我是天才…我…”

  成祖握住她无力手腕子,注视那张睡颜良久。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无奈妥协,想说的话只好咽回肚里。

  不知过去多久,她再次睁开眼,那人举着她的杯子自斟自饮,仿若酒消愁肠,喝了不少。她脑袋动了动,成祖瞧过来,说句:“醒了?”

  她鼻腔嗯声。

  成祖又说:“你这酒量,以后可怎么办?”

  白亦行身体借他胸口的力起来点,定定神,船那头旖旎风光更甚,只是天光渐渐黯淡。

  她其实睡得时间并不长,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生出怅然若失的孤寂。

  幸好,这个人一直守在她身侧。

  垂眼瞧去,她的脚还踩在他的脚背上,热烘烘。

  白亦行现在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有他在,自己就能安心。

  她偏头看他,眼睛里蒙上水汽,略微不醒世的水灵,懵地问:“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很快,游艇的灯光柔柔洒下,像涂了一层薄薄的蜂蜜。

  映衬的她娉婷袅娜,肌肤如玉,唇色如榴,脸颊洇红,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似乎甲板处的低低啼笑调情,这份隐秘的热闹,不与他们相干。

  两人长久对视,他的眼睛已经在热吻。

  成祖忽地说:“杯子上都是你的味道,但比起这个,我现在更想尝尝,你嘴里的味道。”

  纵使隔着墨镜,她都能感觉到他眼睛里的欲望。

  白亦行没做声。

  猛地一扑,成祖捉住她的腰,禁锢在怀里,白亦行的视听触嗅一下子全部活了过来。

  双手抵在胸口,只要挣扎,他左侧臂弯强壮,会不由自主收更紧。

  被他雷动的心跳和肌肉震惊到,扑面而来冲击力强烈的男性体味和浓厚酒香里迸发出一抹沐浴后残存的清香,不遗余力地刺进她浑身毛孔直达五脏六腑。

  此时此刻,他的怀抱就像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好烫。他气息急迫,视线钉在她嘴唇:“我想让你亲我。”

  “亦行啊,你坐那边干嘛,过来一起玩啊!”有个姐姐叫她。

  白亦行偏头要去回应,声音才只吐露半截,成祖听了,骨头都酥软了。

  五感现在只差一个味觉。

  他迫不及待想尝尝。

  尝尽,最好。

  立时,他直接靠过来,镜片却磕到她鼻尖,白亦行登时回神,勉力唤回他的名字:“成祖,成祖,你喝多了。”

  黑黢黢的墨镜,冰冷地凝视她。

  “你喝多了,墨镜砸到我了。”

  成祖定了两秒后,一把摘掉墨镜甩到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

  “想跑到哪里去。”他低笑,收拢双臂。

  鼻子在她侧颌处流连,嗅不尽芬芳。

  白亦行眼睛在他脸上看不过来,顿一顿:“得先解决她们。”

  “解决完她们,你再解决我?”

  “嗯。”

  “怎么解决?”

  她还没想好,成祖一字一顿:

  “我、现、在、就、要。”

  紧接着,他喘着粗气去亲吻她脸颊和脖颈。

  引得她尾椎脊梁一阵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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