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绵绵

    两年前。
    荷州的七月，太阳毒得很。
    行人们都沿着马路两旁的商铺行走，以期商铺的走廊能稍微挡一挡过于炎热的阳光。偶尔经过大开着门的店前，总是刻意放缓一下脚步，只为了多享受几秒涌出的空调风。
    是夏天独有的细节。
    “你们的录取通知书比我们当年的好看多了。好怀念一中的食堂啊，比起我们大学的食堂真的是物美价又廉。哪天你借我套校服，我混进去回味一下青春的味道。”
    宋淆笑了笑，低头喝了口面前的茶饮，咽下后才慢慢道：“你混进去了，到时候打算怎么出来？初高中又不像是大学，没有请假条门卫不放人的。”
    “大不了去找我当初的班主任把我捞出去。说起来，你高中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是说之后想考的大学吗？”
    “你有想考的大学？”
    “暂时还没有，但是应该会去首都吧。”
    “除了大学之外，你就没什么脱单计划？”
    “……高中还是得以学业为重吧。”
    “以后出去不要说是我的弟弟，你这也太没有追求了。美好的高中时代不用来早恋简直就是浪费青春。”
    闻言，宋淆抬了抬眼：“宇轩哥，你高中交往过几任女朋友？”
    陈宇轩有一瞬间的呆滞，像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眸色染上了几分难以名状的遗憾，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哥正是因为高中当了叁年的单身狗，有了前车之鉴，这才有了对你的谆谆教诲！”
    “少来了，你光初中的时候我就帮你遮掩过不下五个女朋友，高中还能单身叁年呢。”
    “不信拉倒，我和你打赌，就你这外在条件，高中绝对不可能不脱单。看在我们曾经并肩作战了那么多次的革命友谊上，你要是谈恋爱了，一句话的事，你妈那里我给你打掩护。”
    宋淆笑了笑，倒也没有拒绝。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少年少女的喜欢在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被高估了的，大家在qq上整页整页地聊天，坐在前后桌传传小纸条，只要不是太过讨厌的人，就可以这样培养出名为‘喜欢’的感情了。
    可这往往只是因为在那一个时间、那一个地点里出现了这个人，这种喜欢是具有可替代性的，不是她也会是另一个人。
    我更希望能从全世界几十亿的人口中找到那个无可替代的人，然后走上前牵住她的手，告诉她，‘我等了你好久’。”
    面前的饮料喝了大半，伴随着七月里略显聒噪的蝉鸣声，少年无比真挚地，一字一句讲述着自己的期望。
    陈宇轩怔了怔，有些意外。在他眼中还只是个孩子的表弟，竟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原来他们的高中时代，以及高中时代里那些缱绻暧昧的暗恋，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回过神来，他回了句，“那可说不好，说不定你寻寻觅觅几十年，终于遇见了那个人，声泪俱下地和人家表白，然后人家回你一句‘抱歉，我已婚已育’。”
    宋淆总觉得陈宇轩的话里头有一股子无法忽视的阴阳怪气，倒更像是在说他自己，但就陈宇轩从小学就没了初恋、一双手都数不过来的恋爱经历来看，这种“寻寻觅觅几十年”实在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桌上的叫号器震动了两下，宋淆站起身，“应该是芋圆做好了，我去拿一下。要给你朋友点一份什么吗？”
    “不用了，她应该没有那么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