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你真的想好了蹚这趟浑水吗?”德川伊文坐在椅子上说。那个叫四郎的人握住拳头。眼睛里满是杀气,好像一把刀把能把人剜掉一样。佐藤三郎在那一次海难中替他死去了,那个温顺有点木讷的三郎走了。迎来了一个充满杀气带着仇恨的四郎。德川伊文需要的就是四郎这样的人。他让人打开窗看外面的景象。大街上,车水马龙。商人在叫卖,妇女在货摊上挑布料。孩子们追着风车围着大人们转圈。一个农民样子的人挑着一担稻谷,头上盘着一条辫子。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他不敢擦汗怕耽误了时间。整条街上的事物乱中有序,欣欣向荣。德川伊文摸了摸自己的大腿,他的腿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四郎看了看他的动作,心里不是滋味儿。
荣昌饭店里,明亮的吊灯在大厅中央闪烁着煞白的光。各界人士在讨论着什么?“这日本人怎么还没有出现?怎么要我们等他?”一个身着笔挺的人小声对他说:“你说话小心点儿啊。他叫德川伊文。听说他的腿有毛病。你就当可怜残疾人吧。”他说:“我小心什么?我怕他?”那个叫他小心的人立马道破真相:“你是不怕他。谁要怕他?不过是为了家族的利益罢了。”唉,谁不是呢?不对,真正强大或者立场坚定的人不是。不过,有的人没有来这里的资格。
万霖身着一套军装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没有心思参加这种宴会,从来都是别人等他。他等过谁?还不如去校场练兵来得痛快。郑清影把帽子压得低一些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白色的装饰帽网垂下来挡住她的烈焰红唇却给人更大的诱惑。纤纤细手之中摇晃着的红酒在高脚酒杯上泛着涟漪。她身上穿了一条黑色的鱼尾裙,裙子上镶着一些碎钻好像闪闪发光的鱼鳞。胸口恰到好处的开衩让人多了几分不该有的幻想。她本不用来的,自然也轮不到她来。万敏这个老狐狸哪方都不想得罪。虽然可以得罪,他没有铲除或吞并的能力。两败俱伤,不好看。自己站在高楼观望。儿子现在没有做决定的权利,对他来说正好。万霖让她来的,万敏知道他们之前有什么。有点朦胧的感情而己,算什么?他们两个都不敢做什么。
周瑞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燕尾服,头发往后梳得整齐锃亮。眼角的皱纹告诉他,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他为什么收到邀请函就过来了?周瑞是一个看重利益的投机主义者。要是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也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关键是日本人的心狠手辣会不会把精明的他给套住?一旦落入他们的手中,怎么那么容易脱身?在场的人心思各异,好像一塘看似清澈的水。德川伊文的到来会把它搅得更浑浊一些。不知道能搅动多少?
郑清影靠在窗边,她从包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嘴里含着烟,手上的打火机怎么也点不着。万霖凑到她的跟前,拿着自己的打火机给她点烟。“有事可以找我嘛!你终于暂时成为真正的你了。”郑清影吐了一口烟:“暂时有什么用?”声音有点悲凉,让人心疼。“我派人保护你,我娘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他们两个人在谈话,却有一种被别人看着的感觉。
德川伊文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他坐着自然比别人矮一截,身上的气场变得却强大不可让人忽视。他穿了一件棕色的西装,戴了一枚由各种宝石镶嵌的羽毛形状的胸针。西装从设计到剪裁可以看出他的品味。他松了松手上的腕表,主角登场了,这场戏拉开了帷幕。他首先看到的是郑清影,只是快速地瞟了一眼,就被万霖发现了。看到他们的举动,他对他们两人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万霖不愿意了。“没想到这个日本人还好色?他凭什么对你笑?”郑清影把烟抽出来:“我们是两个人,你怎么知道他对我笑?一个正常男人见到现在的我都会多看一眼。难道你要扼杀一个人的爱美之心?”她用羽毛扇子挑了挑他的下巴:“还说他呢?你自己不是这样?”万霖顺着扇子握住她的手:“早知道应该让你去胭脂铺买胭脂。带你来这里干什么?别人看你惹得我嫉妒。”郑清影把手抽出来:“你想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想让我死是不是?”万霖这才不再胡来。
德川伊文让人推到周瑞的面前。他双手握住周瑞的手:“周先生,您的到来是我莫大的荣幸。”周瑞握住他的手:“幸会,幸会。”万霖走到周瑞的旁边,德川伊文向他伸手。万霖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好像充满敌意。一股火药味儿蔓延开来,其他人都不敢上前。不知道是谁要和德川伊文握手,才把二人松开。德川伊文只是笑,他的笑好像是嘲笑又有一种长辈对晚辈那种觉得万霖太年轻了的那种笑。
来荣昌饭店的目的他们都知道。看看是哪个“幸运儿”会和他们合作了。德川伊文问万霖:“万先生,你知道为什么钟家的人没有来吗?”万霖玩着打火机笑了笑:“钟彦华是个老顽固。他没发话钟家谁敢来?一群胆小鬼而已。”不是胆小,来了的有的人才是胆小。接到消息钟彦华不过来是因为身体抱恙。一听就是个借口。钟诚好像是出差没有回来。所以不能过来。“感谢,万先生的告知。”
江离和方乔站在楼上,看着他们谈话。“他怎么还活着?”江离狠狠地说。方乔比了一个动作,说了一句:“要不要?”江离让他把手放下。“现在时机尚未成熟。我们只能先看着。”宁鸢穿了一件黑色吊带晚礼服,肩膀上披了一件银色的波浪状的纱制小开衫。低调又有内涵,她是混进来拍更抓人眼球的新闻的。小记者也有小记者的好处。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三个人都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江离警觉起来:“谁?”立马抓住她。“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也不会说出去。”方乔说:“那你现在暂时跟着我们。”宁鸢点头,她根本不怕。因为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