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的石英钟“当—当—当—”地响了几下,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姚佳和钟彦华坐在沙发上等他们回来。两个小家伙儿,在搭积木。没有等到爸爸妈妈回来给他们讲睡前故事,他们是不会上楼睡觉的。他们要搭一座巨大的城堡给妈妈看。已经搭得差不多了,还有一片屋顶没有搭好。姚佳戴着一个老花镜在做刺绣,钟彦华在翻着书给孩子们挑选讲哪一回睡前故事。姚佳扯断一根线然后问李婶:“去接大少奶奶的人回来了吗?”李婶说没有。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没有见到人她有点慌:“你说诚儿一个做父亲的人了,怎么还不让人省心?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更不知道关心自己的夫人。”钟彦华放下书,让她不用担心。钟昕和钟意两个人搭的城堡只差最后一块积木就完成了。可是,它突然就倒了。两个人担心地不得了。接周颖的那个人只有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小孩子看着轰然倒塌的“房子”,哭了出来。全家人帮助把它们搭好,小家伙儿们才停止哭闹。
噩耗传来,钟家公馆陷入一片沉寂。钟彦华稳住姚佳的情绪。“颖儿,她不会有事的。夫人放宽心。”钟昕和钟意听到了妈妈被坏人抓走了急得号啕大哭。刚哄好的孩子又哭了,姚佳手足无措。“爷爷,我要妈妈。妈妈会回来吗?”小钟意仰着头抽泣地问。钟昕比较冷静拍了拍弟弟的后背。“老二,不哭。偶们有爷爷,爸爸…爸爸也一定会把妈妈找回来的。嗯,爸爸。我们要乖乖的啦。”钟昕给弟弟擦眼泪。“对啊,爸爸可腻害啦!”钟意骄傲地说。钟彦华抱着两个孩子,看了一眼钟昕。之后同时看向他们两个人:“爷爷,一定把你们的妈妈带回家的。”他是对两个孩子说,也是对姚佳表明他的决心。姚佳让人把两个孩子抱去楼上睡觉。钟诤和钟谧的心揪了一下。大嫂一定很害怕吧?大厅的气氛凝重,好像一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人都到齐了,钟彦华面容冷静,先稳定家里的人。他对姚佳说:“夫人,你去周家和亲家还有亲家母好好聊天。亲家母受不了这个打击怎么办?”姚佳点点头,照他说的做。姚佳离开之后,钟彦华问在场的人。“你们知道大少爷的行踪吗?”没有一个人知道。一个下人说:“太太让我给少爷的公司打过电话。电话占线了。”钟彦华叹了一口气:“电话打不通就去外面找他。”石头下班回来,有人给了他一张纸条,大少爷在医院。他和老爷说了这件事。钟诚受伤了?钟彦华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接受不了差点摔倒在地。钟家真的到了山穷水尽时吗?钟彦华修书给万大帅,又让人给大帅致电。三封加急密电迅速发出去,希望他能收到。只要他能让万霖放人,条件任他开。钱财什么的都不重要,周颖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钟彦华又对钟诤说:“孩子啊,爹不在家的日子。你要保护好自己,照顾好你娘还有谧儿。你不仅是家里的老四还是两个小家伙儿的四叔…如果…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这个家就全靠你了。”钟彦华不想让这么小的孩子担此重任,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必须做最明智的安排。他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最富有经验的老船长给年轻的水手指明方向一样。这就是钟家大家长的智慧。父亲的话,钟诤铭记于心,他明白了自己的责任。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是一棵高大挺拔的松,为什么现在却能看到他头顶的白发了呢?第二天一大早,石头载着钟彦华来到大帅府。儿子,父亲没有多大本事,让你小时候吃了很多苦。现在,能为你做的少之又少。父亲希望能帮助你一点是一点。
玛丽亚医院,钟诚的头缝了两针。麻药的劲儿过去了,头火辣辣地疼。方乔见他慢慢睁开眼睛,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方乔低着头:“钟诚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周颖在昨天晚上被万霖带走了。”钟诚听了立刻起身,万霖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他更担心郑清影对周颖做什么。方乔心里也不好受安慰他:“周颖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如果…我用性命换她。”钟诚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什么叫“我拿性命换她”钟诚拿起花瓶往地板上一砸:“方乔,我还没有死呢,我钟诚还活着。用得着你拿性命去换她吗?”
万霖笑着说:“钟叔叔,今儿刮的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下人们给钟老爷看茶。钟彦华把礼物放下。“我为我的儿媳妇周颖而来。”万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他送来的东西—一块上好的帝王绿。钟彦华为了周颖是下血本了。万霖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他笑着说:“钟叔叔,这件事我不好办啊。”钟彦华忍着脾气,知道万霖的贪婪。“万少帅,你想要什么呢?”万霖喝了一口茶:“钟叔叔,我需要什么您最清楚了。”钟彦华叹了一口气说:“致远制药百分之十二的股份。我能拿出的只有这么多。”万霖可不信,擦了擦手上的玉石。“钟家大少奶奶对于钟叔叔好像不是那么重要啊。”钟彦华瞪着他:“你要多少就明说。”“百分之五十,不可能再少。”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他会满足百分之五十吗?如果钟彦华同意,和直接把致远制药送给他有什么区别。万霖有耐心等着他考虑。钟彦华说:“这么大的事让家里的长辈回来再说。”万霖带着笑说:“钟老爷,之前令郎对家父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家父一直惶惶不安,这可怎么办?”一条路比较好走的路也被堵死了吗?万霖想再一次试探他的底线。“钟叔叔,我的鞋子脏了。您看…”
钟彦华低头看着他乌黑锃亮的军靴。万霖,你小子不要太狂妄了。就算你爹大帅过来了都要礼让我三分。你拿什么这么和我说话?但是儿媳妇还在大牢里受苦,儿子在医院昏迷不醒,这口气他必须咽下去。我钟彦华在世四十余载,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向谁低过头。他一身骄傲的铮铮铁骨,从来没有给谁折过腰。今天在这里竟然被一个无耻小儿羞辱得如此…他不卑不亢地跪下,用手帕给万霖擦鞋。万霖一个弹跳起来,后退了一步。后面的椅子离他太远了,他吓得一身冷汗。万霖没有想到周颖对钟家如此重要。
钟彦华心想:没有了致远我还有钟诚的远帆,钟诚可能遭遇不测,我还有钟诺和钟诤。但是,周颖无论如何都要回到钟家。他看着万霖那张因惧怕而苍白的脸说:“只要你答应放人,我…”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不答应。”周瑞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明白致远制药的意义。周瑞把钟彦华扶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周颖当然要救,不是用这种办法。他把钟彦华带走了,万霖不敢拿周瑞怎么样。
钟诚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滴水未进。他啃了两个方乔买来的面包,喝了半杯咖啡。周瑞见到他,又想到了钟彦华的样子。“钟大少爷好雅兴,咖啡真好喝啊。”钟诚恭敬地站着,将要说话。周瑞给了他一巴掌,钟诚心中有愧必须受着。方乔想解释已经来不及了。“我知道颖儿…”周瑞冷笑一声说:“得亏钟大少爷知道。”又看了一下他头上的纱布。“钟大少爷,你伤得可真是时候。”钟诚又说:“对不起。颖儿我一定把她救出来。拼了性命也再所不惜。”说完,他跪下对着周瑞嗑了三个响头。周瑞说:“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对颖儿和你的父亲说。你要是个男人就把人给我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