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给老爷子,想同他见面详谈。电话内头,老爷子的咳嗽比之前更厉害了,回应得有些艰难。
那天,见了面。老爷爷躺在自家的床上,儿女都在周围。
老爷子的病比我想象得要严重,身形看上去消瘦了不少。
我同他讲起父亲说的这些事,把画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看着画卷上的女子,嘴角微颤,“这可是我太祖母?听母亲说,她同我太祖母像极了。”
“这是我太祖父给她画的,在家中珍藏了许久,就等着这一天。”
我们聊了许久,说到太祖父去世时,老爷子说了一句。
“难怪,难怪,咳咳咳。当初我母亲说太祖母向西安的朋友打听的时候,都避讳不谈。原来如此啊,咳咳咳。”
说着,我想起了那个善人。我说“她姓许,我爷爷说她放下钱就没了踪影。”
老爷子明显激动起来,说“你说那人姓许,是言字旁加一个午的许吗?”
我点头,回答“我想应该是的。”
“原来,太祖母找到了。那个姓许的女娃娃应该是我母亲。听母亲说,当时家里遇到了变故。太祖父做了决定要改名换姓,一向温和的太祖母,说什么也不同意。”,老爷子咳嗽了很久,又说。
“听母亲说,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母亲。后来,太祖母收到了一封信,是从西安寄过来的。那天以后,外祖母和家里才妥协,咳咳咳。”
“母亲还和我说过,那天以后,太祖母把上海的商铺找了个遍。找了好久,最后找到了一家商铺叫‘安心当’。”
停了很久,我扶着他,喂他喝了一杯水,他又说。
“找到后,太祖母让母亲去送钱。说不许说是她送的,送完就走。母亲当时不大,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只知道店铺名和她的母亲名字一样,都叫安心。这么多年,倒成了她的心结。那之后,太祖母就生病了,卧病在床,不久就撒手人寰,咳咳咳。”
老爷子拉着我的手说“想来,那封信,是西安那边的人说起了你太祖父和你爷爷的事。后来,我母亲再去找铺子就不在了,名字也换了,看铺子的人也换了个年轻人。”
我想着,父亲好像说过,店铺接手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把名字改了。
我说“我爷爷老了以后,店铺就交到我父亲手里了,店铺的名字就改了。”
我又补充,“那时候,我父亲不知道这些事,想来也不明白这名字的含义,就给改了。爷爷去世后,这才知道。”
老爷子扶着我的手,说“罢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就剩下我们这些身外人,还在纠结这些事。如今,也该放下了。”
那天,老爷子将另一只耳坠给我,让我好生保存。
我将它装进了盒子里,将网上所有女子的配饰出售都撤了下来。
我把已经卖出去的,也一一买回来。一些买主骂我脑子不正常,卖出去的东西还要买回来。
我不理会这些,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那些饰品沉淀的不仅是历史真迹,还有那一代人的情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