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做的就是给怪物照镜子是吗？”
马尔克斯已经满头虚汗。
他借助大声回答来排遣面对使徒的恐惧。
“没错，你也算有长进了。”英格做完了手头的准备，两手插在衣袋里。
“身份认证模块已经重启完毕，下面就等校验功能加载成功了。”
嘶哑的笑声消失了。
一具漂浮着的尸体从有暗中显现。
或许不该称之为尸体。
因为它还有呼吸，且能够行动，但是他的外表已经溃烂。
眼睛只能看到眼白，四肢干枯，把它看作骷髅也差不了多少。
血痕化作血色触手在半空摇曳。
“果然是头缝合怪。任谁看到自己变成这幅模样都无法淡定吧。”
英格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陛下，请展现您的勇武和无畏吧！把这怪物大卸八块。我会为您加油、喝彩！”
英格的音调高亢，
情绪昂扬。
她把热热情融入到阴森的环境里。
可惜高昂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毕竟有个喜欢同阴郁为伍的家伙在。
“没什么好怕的！”
阴郁少年自我打气道：“直面敌人，送出匕首，然后躲开...不，不能躲，把匕首收回来再刺出去。”
他已经出离恐惧，达到了麻木的层次。
“马尔克斯不怕。你就是幽暗，你才是最可怕的，马尔克斯不怕！”
幽暗王的絮絮叨叨给英格的激昂浇了盆冷水。
她差点原地摔倒。
“我说你啊...”
少年实在太紧张了。
英格看不过去，走上前空着手同少年并肩而立。
“放松些。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记得用匕首刺，刺中了我们就赢啦。”
芬里斯飘近两人。
出乎人意料，他首先发动的竟然是音波攻击。
尖锐到让人耳膜刺痛的音波持续不断。
音场的影响下，无法辩明方向。
感觉上到处都是尖叫，
仿佛数不清的怪物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血色触手飞舞。
这些东西血淋淋的，像血管又像枝杈的东西从天花板、地板、墙壁、幽暗中探出，抽打向两人。
“这...这...怎...怎么...办？我要刺哪...哪个？”
英格拉住还在那里磕磕巴巴，不知如何是好的马尔克斯向一旁跳开。
数不尽的血痕撕裂了两人站立的地板。
数据流光闪动，很快破碎处融入了黑暗。
躲过一劫。
马尔克斯被吓傻了。
他握紧匕首，傻傻地站在当场。
“绕侧面！”
英格大叫着。
她飞身向芬里斯以及血痕冲去，就像扑火的飞蛾。
“你当心啊！”
事到临头反而被激发了血性。
马尔克斯变了个人似的，嘴里发出意义难明的嘶吼，不再犹豫。
他握着匕首向芬里斯的活尸冲过去，竟然后发先至，比英格更快一步冲进血痕和阴影中。
有那么一瞬，她猜想，
会不会是少年不愿自己涉险？
活尸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两人背后。
“保持移动，不要停，找机会刺它。”
“嘿嘿嘿嘿嘿！！！”刺耳且沙哑的笑声回荡在耳旁。
越是接近越能感受到这确确实实是一具尸体。
它的皮肤正在溃烂。
眼白浑浊昏暗。
浑身上下散发着死者的气息。
血痕密布，甚至爬上了芬里斯苍白的脸颊，更增添了几分诡异和恐怖。
这种场面，哪怕最稳重且经验丰富的暗之子战士看了都会打心底里发憷。
不过英格并非普通的暗之子。
她神色如常，行动迅捷。
她不断尝试调用各种攻击型的病毒对芬里斯发动袭击，
同时她调用更多辅助程序和插件打掩护。
“找机会，对着它的身体。任何部位都行，只要刺中一定会有效果。协议裂解匕首是所有虚拟个体的克星。”
马尔克斯还在害怕着。
他瞪大眼睛，瞳孔收缩，行动姿势怪异且不协调。
少年内心的恐惧达到了极致。
不过少年没有退缩。
他只是看了一眼陷入险境的英格。
一抹疯狂覆盖了他的眸子。
“你这家伙，怎么还不去死啊！！！”
完全放弃防御。
少年高举匕首，直直地冲向芬里斯。
他的速度极快。
他的怒火仿佛要把空间都灼烧殆尽。
他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块，
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加愤怒。
少年的神情比芬里斯好不到哪里去。
他如同被恶魔附身了一样。
芬里斯不傻。
它感受到了巨大的恨意，
以及来自于不起眼匕首的威胁。
枯骨般的右手抬起。
隐隐透着猩红色的护盾刚出现便被马尔克斯撞上。
他撞破了脑袋。
算力构成的血液横流。
不过这不算什么，他也不在乎。
疯狂的少年继续嘶吼着。
他就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
匕首交到右手猛劈护盾。
护盾闪了两下便碎裂开来。
疯狂少年踉跄前行。
他不顾手指翻转，无视指甲崩裂。
残破的双手拽住没来得及离开的芬里斯。
他张开嘴巴。
直接用咬的。
匕首继续砍。
头槌、肘击、膝击等等所有可以伤害对手的方式他都用了出来。
沙哑的笑声被嘶哑的嚎叫所取代。
英格诧异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可没想到过，少年的战斗会是这样得...难以描述。
她从芬里斯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深渊的使徒也开始恐惧了。
马尔克斯没有放过使徒的意思。
他继续用匕首猛戳，用手撕，用牙咬。
他甚至还把弄下来的肉块吃进嘴里。
咀嚼得咯吱有声。
虽然这一切不过是领域环境中虚拟的东西，包括鲜血、肉块在内，所有东西毁坏之后都会化作算力的乱流消散开，但光是这样的场面，以及伤害转化到现实个体的等量冲击就已经很可怖了。
更何况虚拟世界中受创最重的是意识和灵魂。
芬里斯从加害者变成了被害者。
他不再装腔作势，血痕也萎缩了。
他就像个被不幸捕食到的可怜猎物。
哀嚎、嘶吼、痛苦地挣扎着，徒劳地想要发动某种能力离开，但是每次都被少年疯狂可怖的攻击打断。
“我...这是在保护个什么啊！”
英格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
她再也无法掩饰，纤细的手掩住嘴巴，眼眸中溢出的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