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原悠闲地逛着偌大的校园,享受着新环境带来的清新感,沿着长长的文津小路,路两边种着高大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树隙洒在路面上,树与路融合成暖暖的金黄色。
多瑙河上的自由桥迎接着穿梭的人群,缓缓行驶的小舟在弯曲的桥下荡起一波波涟漪。
穿过多玛河就是棱奕广场,广场中央是一个别有雅趣的喷泉,喷泉中央一位手拿测量仪和书本,身穿礼服、面色温雅的审士雕塑被脚下的石板高高捧起,迎着初升的朝阳,熠熠生辉。
突然远处发出一声轰炸声,伴随着徐徐升起的黑色烟雾,离原愣在原地,眼神空洞的望着最远处的高塔,他听到耳边嗡嗡声不断,汗水从背脊冒出。
“难道是…”
“又是洪燃先生的实验室,棱院迟早要被他给炸咯。”
人群中不知谁无意的一句,将平静的广场再次渲染成喧闹的氛围。
“妈的,我最近咋回事”,离原给了自己一巴掌,讪讪地嘀咕着。
来到学生公寓,一个带着玻璃镜的矮个子小胖墩坐在床边看书,宽敞的短袖衫搭盖在短裤上,坐在对面床铺上是一位身着老旧的黑色正装的清瘦男孩。
离原挑了一下右眼的眉毛,向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离原,来自菲洛塔北区的东关市。”
小胖子露出贱兮兮的笑容,脸上的赘肉将眼睛挤压成一条缝,从中闪烁出精明睿智的光,
“你好,离原,我来自钟灵塔南区的槿汐市,我叫姜泽”
“额,我的是钟灵塔东区的襄河市,我叫宇子恒,多多关照。”宇子恒挺了挺旧款的黑色正装,忧郁的眼神暗淡的像是黑夜里昏暗的光。
离原拉开封闭的门帘,明亮而微红的天空像一瓣橘子,想棉花般浮在空中,霞光披散着翻滚的云彩,散落在阳台上的云杉木桌,清新的绿植散发出绿色田野的气息,站在六楼的阳台上,刚好可以俯瞰整个棱奕广场,大理石雕塑向离原挥舞着手中的书本和测量仪,纯白的鸽子衔着嫩绿的橄榄枝,带着多玛山上的山羊粪球与青草味,扬起代表着和平与自由的白色羽翼在阳光的缝隙里来回穿梭。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袭来,一个身穿蓝色校服的短发男生推门而入,
“学弟们好啊”,他露出的自然微笑,“我是二年级的枫华,我来给你们送校服来了,对了,晚上七点有迎新会,在棱奕广场西边的多玛瑙教堂,记得按时到场哦。”
“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学长…”
“额…”
离原刚想打个招呼,枫华就匆匆离去,留下呆滞在原地三人。
…
穿过多瑙河,就是虹灯闪烁的玛瑙教堂,肃穆的天神雕塑站在高高的拱顶望向正前方位于捷克普德这座古城中央的的圣殿亚兰特大教堂上的荆棘皇冠,那是亚兰特王国存在过的证明,“天神会一直盯着这个恶魔,直到世界的终结。”这曾是指导建设这座大教堂的棱奕留下的警示。
迎新会如期而至,离原三人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鲜艳的红色地毯上,周围是闪亮的电灯,照亮墙上瑰丽的壁画,彩绘玻璃也显得熠熠生辉。来到教堂中央,无数身穿各色礼服的新旧学员神采奕奕的登上明亮的舞台。那里无疑是这届新生展现自己的宝贵机会,说不定还能结识一些有名望的家族以成为后期两个家族往来的必要纽带,这是几乎每一位来到这里的富产阶级的学员来之前必须要理解并理应顺从的格言,毕竟这将决定未来这座城市甚至整个国家在商业政治上领导格局的关键。
离原是个例外,他只在乎他所在乎的,至于家族以及未来,他不会考虑,他从未思考过这些,父亲也从未要求过他,这对于一个家族或许是种悲哀,但对于离原来说,他是自由的,他可以尽情的去享受,去肆意做自己想做的事。
离原随手端起桌台的酒杯,绕过往来的人流,为自己倒上一本玫瑰般红透的酒,他来到水晶吊灯下,一台镶嵌有的古典钢琴摆放在舞台中央,灯光在三角形的琴台上闪烁明亮的白光。
他把酒杯放在光可鉴人的琴台上,仿佛随着手指的牵引,感受音乐的呼唤,缓缓地坐下,将发亮的皮鞋踩在踏板上,手指抚慰着黑白琴键,手腕持平,脚掌落下,伴随着身体的起伏,一串雄浑的强音拦截了整个会场的喧嚣,一段寂静的沉默如微风般拂过。
每个人望向舞台中央,他们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端坐在钢琴前,浓密的发丝遮住他的侧脸,整个身体以一种端坐的姿态上下舞蹈着,悠扬的音调缓缓起伏,扬挫之间张缩着无形的张力,将音乐的美牢牢的束缚在明亮的大厅每一个带有生命的角落里。
暖色的柔光照亮她红润的嘴唇,小提琴的音调缓缓融入进来,钢琴激昂的音调慷慨的接纳这这位美丽柔和的音乐公主,两个不同的声部在竞争中接连唱和,慢慢的,彼此越发默契,渐渐融为一体,如同歌剧舞台上共舞的男女主角,在聚光灯下成为世界的主体,伴随着最后一声共奏的悠扬旋律,世界落下了帷幕,掌声如潮水般淹没聚光灯外上的堤口,两位年轻的少年俯身感谢,飒然离场。
大厅恢复喧嚣。
离原望着眼前的少女,金黄色的长发被扎成一束垂落在一肩,一身银色长裙勾勒出高挑的身姿,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发出白色的光泽,让人不禁联想到雪落梅花的意象。
少女捏着裙摆,低头下台,额角的发丝散落,她轻轻捋了一下,望向眼前的离原,露出自然灵动的微笑,
“我是布莱克斯·妮娜,音乐学院,二年级学员,你可以叫我妮娜哦。”
“我叫离原,商学院一年级学员,请多多指教啊,学姐”,离原望着漂亮妮娜,难掩脸侧的绯红,这个东关贵公子,在此刻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你的钢琴弹得真好听,你弹奏时,我以为是哪个高年级的学长弹奏的呢。结果竟然不是我们音乐系的,真可惜了。”
妮娜努了努性感的小嘴,难掩脸上的遗憾。
“学姐真是过奖了,我从小就喜欢弹,一直坚持。如果不是家里需要,或许今年的商学院分数又要高上一截了。”
离原笑嘻嘻的,露出爽朗的笑容。
“那期待与你的下一场演奏。”
妮娜伸出右手手,真诚的望着离原的眼睛。
离原会意,伸出手,轻轻握住,暖暖的,像冬日里的被窝,离原有些猥琐地在心中评价到。
迎新会圆满落幕。
接下来正式开始大学生活,早上8:00上第一节课,数学课由布莱克斯·德利教授上,作为全数学系著名的学者,教授可谓是数学界的一盏通亮的明灯,照亮前人与后人在数学界的道路,其在年轻是修正了前人遗留下来的错误理论与公式,中年时期更是倚靠人脑算出圆周率百万位的数,后期出版许多超越人类常理的著名论断,至今为止任然成为教科书上的真理。
第二节课是机械学,主要是学习刀塔的内部结构以及运行原理,但第一节课,老师还是先讲授一下关于刀塔的历史。
作为人类掌控自然的权柄,刀塔无疑给人类带来了历史性的转变,它的出现,使得人类生产总值提高了100倍,给人类的生活带来了许多的便利,但同时不可否认,绝大多数的产物都流入了少数商业家的手中,而绝大多数人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工厂,在对人体具有不可逆性健康伤害的浓烟滚滚的废池边工作,直到接近生命的尽头,将子孙叫到身边来,用微薄的工资为儿女混个工厂员工的资格,继续着这个一成不变的社会规律。而那些奋斗一辈子也混不进城市里的人,继续守望着祖辈留下的土地,等待时代的浪潮一点点将他们淹没。
作为大城市了的官商阶级们的继承人,他们大多是这个社会的享有者,是站在人类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他们安静地听讨论着,如此的幽默风趣,像是在讨论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却不知道,他们坐在这里的每一寸大厦,都是由一个个活生生的和他们一样的人用血肉堆积在一起,在压迫剥削中,在无奈绝望中,支撑起来的带有血的华丽宫殿。
教授当然不可能这么说,他只会用最理性的语气简单的述说着这个残酷而不公的世界法则,用哲学的口吻教授着这个刻在教科书上的结论。
离原不喜欢这样的课,他感觉自己像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每个人都微笑着讨论,但他切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并不否认这个事实,毕竟世界本就是贫瘠的,想要高贵的生活,就一定要有人做出牺牲。
他只是对这些势力的富家子弟感到厌恶,他自己也是出身富贵,但他从不觉得有钱人相比贫苦的人有什么值得高贵的象征,他看着这些明明什么都不懂,却非要装出高高在上的人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