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泽国都豹王城是新泽部落的经济政治中心,历来是街宽巷深商贾云集,道路纵横宽阔,平日里是车如流水马如龙。
一座城撑起了整个部落的大半经济,即使目前新泽部落还处于抗灾自保阶段,豹王城的存在使得新泽部短期内可保无虞。
紫萱与梭罗二人连日里奔着新泽部落方向马不停蹄,一路上也看到不少逃荒的新泽饥民。
紫萱心想瀚海部信使去了多日想必父王屠安已知道五国盟军集结进攻之事,当下必做了应对准备。
“紫萱,目前的形势对新泽极为不利,这五国盟军实力非同小可,部落兵种多种多样,况且又欲同时在新泽边境发起攻击,现如今新泽部落内有灾荒,也不知新泽部落的军械粮草可还充足?”
梭罗蹙着眉头,心有疑虑的看着紫萱,而紫萱此刻也是面如土色,毕竟是五国来犯,饶是国力充裕也断难匹敌。
“梭罗,你此番这般问莫不是有幸灾乐祸的心思?如若是被五国盟军吓怕了,现在跑还来得及!再说了,我可没强求你来新泽部落。”
梭罗本就是洒脱不羁,爱问平凡事,再加上自己对紫萱一见钟情,她有难处自己怎的不舍命相助?现听得紫萱如此说,不免内心一阵微颤失落。
“紫萱,且莫如此说,难道这几天的相处,还是没能让你明白我的心吗?我说过,此次联盟我瀚海部落不出一兵一卒,我本人也会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见梭罗如此这般信誓旦旦,诚意满满,言毕又持剑在手心滑出了“红线”,鲜血顺着手心窝痕处流个不停,紫萱方才放下心来。
紫萱的一通激将法用的正是时机,她自然明白没有瀚海部王子梭罗的帮助,新泽部落恐怕将会在伊鲁特大陆上彻底消失。
“走吧,你这又是何必!我信你就是了。”
紫萱赶紧将梭罗的伤口进行包扎处理,忽然一阵阵大地颤抖声传入二人耳边,身旁的丛林中无数黑鸟飞起,循声望去,只见前方天地相接处,尘土飞扬漫天,尽是黑压压的一片。
“梭罗,你看,前方那一大团黑云甚是奇怪竟搅的地颤鸟飞,该不会是什么怪物吧?”
梭罗见此情形又听紫萱如此说,当即便跳下马来,只见他身体伏于地面,右耳贴于地,面色渐渐变的凝重起来。
“不好,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黑云而是大队人马的群体阵型,那声响是军卒落步,马匹落蹄之声且夹杂着巨兽移动的步调,依这阵声响而判,对方来势汹汹,想必不下十万之众!”
“不下十万之众?难道昂塞那老贼已经开始行动了!不行,梭罗,我们得加紧赶路了,否则豹王城危在旦夕!”
“紫萱,先别着急,你我暗中贴上前去,看一看究竟是哪一部落的人马再做计较,此处已是新泽地界,万一是新泽部落的守边军士呢?”
紫萱拗不过梭罗之意,也只好先收了性子与梭罗一起朝着那片黑云的侧翼贴了过去。
二人暂避“黑云”侧翼的丛林之中,封了马口,栓了缰绳,远远的望见了那一面面暗绿色的旗帜迎风飘扬,旗上有鳄鱼探头出水猎食图。
“巨鳄出水旗!没错,是沼湖之地的巨鳄出水旗!这就对了,沼湖之地正位于新泽部落的东侧,此次助贼出兵实则是妄图吞我新泽丛林之地以安置其沼湖之民。”
“沼湖之地兵锋已出,想必其他部落此刻也已攻入新泽之境,你看眼前的这些带甲贯胄的士兵骑着巨型鳄鱼,一个个相貌诡异可憎,面目狰狞可怖,高大狠猛极恶,嘴边皆生触须且有垂涎滴下,简直令人作呕,黑绿杂糅的外露皮肤上尽是水中浮萍纵有人形也实为湖兽成精,怕是不好对付啊!”
梭罗不禁为新泽部落捏了一把汗,他早听说过沼湖之地湖沼兽兵的战力且他们心性最淫,每过一处必掳掠当地女子,屠戮老幼男丁,本为兽精又何来人性?
紫萱听后,心里更加焦急,不顾梭罗的阻拦硬是要纵马飞奔而去,如此一来必会暴露行踪,那心性最淫的沼湖兽兵若见得紫萱一人一骑独自飞奔,安肯轻易放过?
“紫萱!你先冷静点,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势单力薄,我虽有持剑驭气之能,可面对万千之众也是势如累卵,自保尚且不足,你这一冒失必坏了身家性命。”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任凭这群兽兵肆无忌惮胡作非为吗?”
在梭罗的阻止下,紫萱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紧握着梭罗的手并投到他的怀中呜咽抽泣着。
“别担心,这湖沼兽兵只喜好蛮力冲锋,你看,他们外出作战并未携带大型攻城器械,连个像样的床弩都没有,更别说冲车、投石机了,据我所知,沼湖之地境内沼泽湖河遍布,大型器械难有立轮之地,周转运输物资兵力也全靠水陆两栖的巨型鳄鱼,如今在新泽陆地,难以发挥其水中优势,如此便同失了牙的老虎一般,攻城时只是徒增炮灰罢了,但眼下我们只得暂避其锋,远远躲开,绕路行进。”
言毕,二人也不敢再多耽搁,当即便飞身上马哪还管什么马口未松,一个劲的便向前策马飞驰。
由于二人隐匿于那湖沼兽兵侧翼丛林之中并未暴露踪迹,黑压压一大群的兽兵们呼着大气,行进之速缓慢,又因战马嘶鸣,巨鳄长吼,并未听觉远处的阵阵马蹄声。
二人一路见缝插针,昼伏夜行,没过几日便安然无恙的来到了新泽部落的都城豹王城外,紫萱远远就望见城头上迎风飘扬着一面面黑色的旗帜。
“快看,梭罗,是黑底银边豹旗,我们到了!”
紫萱禁不住心中的喜悦,忙拉着梭罗的手,指着城头上的旗帜兴奋的叫出了声。
这几日狂奔可把梭罗累的不轻,沿途只是猎了些野味烤了吃了,况且那精瘦的都又给了紫萱,自己本就没吃多少,现在到了豹王城,再也无法掩饰腹中饥饿,当即便争先而出,撇下了紫萱径直奔向豹王城城门吊桥下。
“喂,那城上的将士,我乃瀚海王子梭罗,你们的紫萱公主已安全的回来了,她现在就在我的身后不远处,快快放下吊桥,让我们进城!”
见城下只有梭罗一人,且又因距离较远,未看清在梭罗身后远处的紫萱公主,守城士兵竟误以为梭罗是入侵之敌,二话不说便射了几轮羽箭过去。
幸亏梭罗有那一身踢云裹月的本事,只见他双臂平伸脚脱镫口用力一蹬接连几个空中翻身,在羽箭近身之前,早早的退出几十步之远,同时全身上下也散发着白雾般的护体真气。
梭罗急于脱身,却将那马匹弃留原地,马匹马躲闪不及,被射的如“刺猬”一般,如此一来也将梭罗惊的是一声冷汗,心想如果此刻他没有躲闪,那么成“刺猬”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至此来不及多想,梭罗也不敢多做停留,赶忙退到紫萱所在之处。
“呦,我说瀚海大王子,现在反倒是你比我着急了,哪有你这般叩城的,他们不射你射谁啊?”
紫萱见梭罗失了战马,狼狈不堪,先是调侃了他一番,而后便以手拢嘴,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紫萱,你怎么没有跟过来?这么远的距离他们都看不清你是谁,难怪要对我放箭,你先别笑,快快前去叩城,本王子腹中早已是咕咕叫了。”
“好,你就跟在我的身后,看我如何叩城。”
紫萱带着梭罗来到了吊桥下,那湿木吊桥端的结实,两边都用缸口粗的铁索链爪钩的紧紧的,那两根缸口粗的铁索与翁城内的木制绞盘连接,以此来升降吊桥。
未等梭罗看个仔细,紫萱早已在怀中取出黑红两面小旗,打了一番旗语。
守城主将看了旗语,赶紧吩咐属下松了绞盘,放了吊桥,开了城门。
“公主,原来是您回来了,古尔特呢?他没有和您一起回来吗,额,这位是?”
“将军守好城门便是,无需多问,快引我们去见父王。”
守城主将提到了古尔特,算是戳到了紫萱的痛处了,好不容易才缓解过来的悲痛之情,此刻又慢慢的衍生了出来,只见她突然间变的面无表情,语调阴冷,惊的那将军再也不敢多问了。
新泽部落首领屠安,虽已年过五旬却依然精神抖擞,须发皆黑,明明长着一副威严肃穆的面孔,却偏偏是那么的和蔼可亲,他体态健硕,思维敏捷,坚毅刚强,身手比起年轻人来是一点也不逊色,此时的他身着锦帽貂裘,正襟危坐,和一众大臣正商量着退敌之策。
“父王......,我回来了,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正在商谈退敌大事的屠安此刻见自己的女儿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自己的身边,顿时激动不已,思念之情猛地迸发出来,他的双眼早已闪着泪花,哪还有心思论事,当下便迅速的离开宝座,拨开那左右两列文武重臣,飞箭一般的来到了跪着的紫萱面前。
“孩子,你受苦了,为父我已收到瀚海部使者的传信了,来,快快起来。”
屠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跪着的紫萱搀了起来,而后又将她搂在怀中久久未能松手。
“父王,护卫将军古尔特,他......他已被昂塞那与塞尔特那两个奸贼害死了,两万人的签约使团就剩我一个人了。”
紫萱再难抑制心中的委屈与悲痛,当即不顾公主的身份,在屠安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孩子,为父都知道了,为父一定要会报这个仇,定要血洗暗夜之国并亲手杀了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昂塞那!”
“呵呵,恐怕被血洗的是新泽部落吧,屠安首领,您真得好好分析一下时局了,切不可大意妄言啊。”
屠安听闻此言,不禁大怒起来,他放开了紫萱,顺手抄起一把长刀驾在了梭罗的脖颈旁。
“大胆,你是什么人,敢涨他人志气,灭我新泽之威!”
见梭罗脖颈旁已架上了刀,一丝血痕若隐若现,紫萱赶忙上前一步,拽着屠安那执刀的胳膊,生怕她父王一不留神就错杀梭罗,到那时新泽部落就会增添一个新的敌人。
“屠安首领,且息雷霆之怒,您先听我说完最后再决定杀不杀我。”
“众人休得聒噪,且看他如何说,若再是言语不通,心向外敌,我必取他首级,挂城示众!”
屠安收了刀并拄在手中,屏退了紫萱与众文武,满怀期待的等着面前的这位英俊潇洒的年轻人给他一个不杀的理由,不得不说,屠安其实是比较欣赏梭罗的,此时这样做,也只是试探一下他而已,而屠安煞有介事的举动却是真的吓到了紫萱。
“父王,他是瀚海部的王子梭罗,你不能杀他,他可是救过我的命啊,况且杀了他,瀚海部落定会加入那五部盟军的。”
“孩子,你先别说话,为父不管他是什么王子,敌国多一个少一个我也不在乎,且看他能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让我不杀他。”
“屠安首领,我是来助您的,我可以飞鸽传书给我父王,令他不动一兵一卒,甚至两家联手共同防御五部联盟也未尝不可!而且我们回来的时候,那沼湖之地的湖沼兽兵不下十万众正浩浩荡荡的开往这里,您难道不想与我们结盟共同御敌吗?”
屠安听了梭罗的一番言论,内心无比欢喜,且自觉自己慧眼识珠,没有看错人,眼前的这位英俊潇洒,颇有胆识,临危不惧的年轻人不正是符合自己遴选女婿的标准吗?
“好,果然是年少有为,堪当大任,梭罗王子,老夫方才是对你试探了一番,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哪里哪里,屠安首领,我梭罗岂是那心胸狭隘之辈,紫萱公主是我的朋友,既然她所在的部落正处危难时刻,伸出援手也是理所应当,我以为现在当务之急的是先吃饭,我都快饿晕了。”
屠安听后哈哈大笑,二人这一番反转对话,使得一旁的紫萱与众臣工一时难以理解,都不知屠安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见二人相谈甚欢,也都不愿继续深究原因。
众人正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忽感脚下之地震颤不断,只见一守城军士慌慌张张,一路狂奔至大殿,气喘吁吁之际竟不能言语,似乎是有重要情况禀报。
“首领,大事不好了,东城城外不远处尘土飞扬,明晃晃的一大片光带闪耀异常,光带南北延伸不见尽头,一眼望不到边,其中还有旗号闪动,那旗上貌似绣有飞龙展翼图。”
众文武听闻此报,一个个皆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躁动不安,有说投降的,有说死战到底的,还有的说谈判的......,一时间众说纷纭,谁也拿不定主意。
“飞龙展翼?屠安首领,必定是太阳城身着银盔银铠的大群士兵在城下扎营,时值正午艳阳高照,穿着如此锃亮光鲜的铠甲怎能不反光?。”
“什么?太阳城距我新泽有几千里之遥,为何来的如此之快,据探报得知,昂塞那欲从北、东、南三面围攻我新泽部落,以此看来他们的部队已集结完毕了,城外只是先锋,是进攻的开始。”
“太阳城以骑兵为耀,行军速度极快,这也并不奇怪,不过屠安首领也莫过于惊慌,大队人马必定调度困难,长途行军粮草是根本保障,且在我看来,他们人再怎么多那也是乌合之众,鱼龙混杂,不堪一击,如此反倒是败相已露。”
屠安在与梭罗的一番交谈之后,也觉得他分析的颇有道理,一时间信心倍增,当即便坚定了抗击强敌之心,随后又安排了宴席招待梭罗,一旁的紫萱早已被梭罗的言语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