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声音传出来的,还有阵阵寒意。
我立刻挡上前,一把推开陈施苑。
这人必是个厉害角色,通过声音便可下蛊。若不是我刚才推开陈施苑,她就中招了。
不过这蛊下在我身上,实在小儿科一般。
“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我戒备的挡在陈施苑前面,“家师吩咐我办点小事,需要找蛊神帮忙,还请前辈不要为难。”
“呵呵呵…”木板房里的人一阵怪笑,“蛊神,这世界上哪有神?”
“你到底是谁?”陈施苑有些不耐烦了,“我们只是想过路而已。”
“过路,我偏不要你们过路,”那个声音似乎有些恼怒,“年轻人,你们知道过了这界限,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是恶鬼的领地!”
我和陈施苑对视一眼,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很明显,她也没来过这里。
见我们不出声,那声音继续说,“这些年来,很多人都想越过这条界线去那边看看,结果呢…林子里挂着的那些东西,你们看见了吧?”
“干尸,”我看了看陈施苑,“是你杀的?”
“不…是中了恶鬼下的蛊,自愿成了神蛇的饵食。那些神蛇,就是恶鬼的奴仆。”
原来是这样。
看来那些蛊民是想去寻找蛊神,结果着了道,成了给金脚带提供血肉的工具。
可是他们去找蛊神做什么呢?
“贪婪!”那声音愤怒的吼道,“人人都想得到那只百年金蚕蛊,可最终只会死在这里!”
陈施苑的眼睛亮了一下:“百年金蚕蛊?”
木屋里的人一时间没再说话,也就是过了几秒钟,突然从门里射出几道青色的光!
那光芒速度极快,带着破风声。我连忙拉着陈施苑身子一矮,躲了过去。
可那东西似乎长着眼睛似的,竟然在空中转了个弯,再次向我们射来!
我这才看清楚,那细细长长闪着青色光芒的东西,竟然是几根篾片。是篾片蛊…可是,寻常的篾片蛊,浸过蛊药之后是要放在小道上。有路人经过,篾片便会攀附在行人腿上,直到钻入膝盖使人疼痛而死。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篾片蛊竟然会飞!
推开陈施苑,我们再次躲过了一次篾片的进攻。
木屋里再次传出一阵咳嗽,那人说道:“想过界,先赢了我的篾片!”
这时陈施苑一把拉住我的手,低声说:“这次我救你一回。”
说着,她突然张嘴,喷出一条长着三个脑袋的白色小蛇…小蛇利箭一般射了出去,正撞上迎面而来的篾片。
蛇头被篾片削掉,骨碌碌滚落在地上,而那些篾片也同时掉落。
陈施苑晃了几晃,软绵绵的倒在了我的怀里。
“是你的本命蛊?”
她摇摇头:“差远呢。”
顿了顿,她才又说道:“你帮我拿百年金蚕蛊。”
原来是抱着这个心思…
我笑了,这女人真是有八百个心眼子。她明明知道我有办法破解,却偏偏做出一副为我牺牲的样子。
可我是解羽带出来的,会因为这个就范吗?
我不置可否,给她塞了一颗补元气的药丸。
陈施苑脸红红的,扶着我勉强站起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灰扑扑的人影从木板房里慢慢走了出来。
我从没见过这么不像人的东西…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非常长,全部都一绺一绺的纠结在一起,那张脸更是恐怖,两只眼睛只剩下黑黑的窟窿,皮肤像老树皮一样…
如果不是在这个场景,我肯定以为这是哪个村子里的老叫花子。
不过这“花子”能用会飞的篾片,相当不简单。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来找蛊神的,”我从容的说,“山下镇子上闹出了蛊神娶妻的邪事,那号称蛊神的鬼东西伤了我的表亲,这事我要管。”
“你们不是为了金蚕蛊?”
“从未听过。”
“唉,”盲眼老头长叹了口气,“罢了,我老了,管不了了。后生,你一出现我就知道你不简单。身上那股子蛊药味儿…真浓。”
“老人家,”陈施苑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您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蛊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蛊神…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嗖!
一阵破风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盲眼老头的喉咙就被一根约四寸长的篾片瞬间穿透!那根篾片透着青绿色的光,倏的一下子钻进老头的身体,不见了。
有人在杀人灭口。
我和陈施苑急忙跑过去,可还是晚了。
我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解羽教我杀人、下蛊,也教我冷血无情…可我长大后却从来没有亲眼见到有人死在我面前。
这种冲击力让我突然有些迷茫。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是自责、还是懊悔…还是同情…?
“你怎么了?”陈施苑担心地看着我。
我呆愣的看着她,她为什么会关心我,一个陌生人?
解羽说过的,这世上只有坏人、只有尔虞我诈,只有陷害、奸计…
“怎么了?”她晃了晃我的胳膊,“不舒服?不是中蛊了吧?”
“没事,”我压住心里的焦躁,“有些事想不通而已。”
她点点头:“我们把他埋了吧,就这么暴尸荒野也不好。”
“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并且跟着陈施苑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埋葬了盲眼老头。我只能说服自己,有些事情慢慢都会有答案。
做完这一切,我俩累的坐在地上起不来。
“今晚就在这休息吧,”陈施苑擦着汗,“我实在走不动了。你的蛇还能用吗?”
我从怀中掏出阿童,它看上去精神了不少,我把它放出去给我们放哨。
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伤了阿童的元气呢?
我和陈施苑站起身,准备进盲眼老头的木板房检查一下。
可就在这一瞬间,我似乎看到远处的林子里站起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