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陈施苑,她点点头,抑制不住脸上激动的表情。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这几天的朝夕相处给了我一种陈施苑是我的盟友、坦荡真诚的错觉。但实际上,她是个很有手段的女人,远比我想的要聪明得多。
不过,既然曾经答应过帮她找金蚕蛊,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我走上前,在暗门附近摸索着,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机关。
“等等,”陈施苑叫住我,“小心。”
“知道。”
我不再说话,轻轻触碰机关,然后迅速后撤…
暗门缓缓上升,积年的灰尘簌簌的落下,看来很久没人打开过了。本以为暗门开启后会出现什么冷箭蛊毒,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我和陈施苑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危险便慢慢走过去查看。
那金蚕蛊竟显得比我们着急,摆动着胖胖的身子噌的一下窜了进去,消失了…
陈施苑不淡定的“啧“了声,率先跟着金蚕蛊进了暗门。
可是,刚踏进去一步,她就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了?”
我急忙跟过去,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暗门后面是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大概只有几平米,地上摆放着一个个西瓜大小的黑坛子,应该是养蛊的地方。
可最诡异的是,这里竟然坐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瘦的好像一具干尸,头发花白如枯草,脸上仅仅是一层薄薄的皮…她眼睛很大,高颧骨,年轻时候肯定是个漂亮的女人。可是,如今要不是她睁着眼睛,我肯定以为这是一个死人。
她呆呆的坐在地上,手脚被绑着,一动不动。
“你们是谁?”
女人的声音很嘶哑,好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看见女人之后,金蚕蛊很高兴,扭动着爬到了她的怀里,仿佛看见了亲人。
这东西,难道是这个女人养的?可它又怎么会出现在杨卓的尸体里呢?
“你又是谁?”
“我是谁?”女人茫然的瞪大了眼睛,好像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不知道、不知道…”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蛊神抢来的新娘子吗?我们已经杀了蛊神,你可以走了。”
“蛊神…”她轻轻的念着,“你也杀了蛊神?他也杀了蛊神。”
“谁?谁也杀了蛊神?”
陈施苑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知道,这女人神叨叨的,她害怕了。
“杨三刀啊,”女人笑笑,突然伸手指着我们身后,“那不是吗?”
我吓了一跳,立刻回头…
可哪有什么杨三刀…
“你别胡说八道的,”我有些怒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蛊神呀。”
她说着,可眼睛却一直盯着我们身后,好像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人站在那里。
“杨三刀,你不是也杀了蛊神吗?你怎么变摸样了…”她突然一阵神经质的大笑,然后紧紧的捂住眼睛,“可怕!好可怕!三尺长的红舌头!好像个死人样!”
“你听她的口音,”陈施苑突然说,“不是苗人。”
“她认识杨三刀,”我简单和陈施苑说了我了解的情况,“外面那个死的应该是他,说不定是当年被他掳过来的。”
“可这么多年,她是靠什么活着的呢…”
我看了看地上的养蛊罐子,一阵反胃。
看来她和我一样,也吃过几年”好东西”。
“怎么办,”陈施苑叹口气,“金蚕蛊不会是她养的吧。”
“金蚕蛊?”
女人突然剧烈的动了一下,四下乱看:“鬼来了…鬼来了…养蛊的也怕鬼呀…杨三刀!你别过来!”
蛊?
我心念一动,突然笑出了声。
陈施苑掐了我一把:“你还笑的出来?快帮我抢金蚕蛊!”
“咱们先解决另一个蛊,”我又笑了笑,“害神蛊。”
陈施苑眼睛亮了:“你是说…”
“放害神,亦蛊类也。人中其药则额必焦,口腥、神昏、性躁、目见邪鬼形、耳闻邪鬼声,如犯大罪,如见恶役持练锁至,如有刀兵健卒追赶,常思自尽。不知医,十无一生。”
我念道,然后走过去按住不断挣扎的女人,闻了闻她的口气。
“你闻闻看,她口中腥臭无比,神神叨叨;再看舌头,有咬破的痕迹,手腕也有划痕…或许绑住她是不想让她自尽。“
“可是,“陈施苑有些不信,”蛊神解不了害神蛊吗?“
“那就不知道了,“我沉吟道,”猜测一下,可能这女人是杨三刀当蛊神之前就掳过来的,又不想放她走、又不想杀了她,因此给她下了害神。而且,看金蚕蛊的样子,这女人应该就是饲养她的蛊女。“
“说不定那个杨三刀是个负心汉,利用完人家就把人家囚禁起来。“
不知怎得,陈施苑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大感无语,只好转移话题。
“你知道害神怎么解吗?“
“当然,“陈施苑翻了个白眼,“柴胡汤加碱或灶心土混凉水,中蛊者口吐黑星十颗、腥肉两块,用火焚烧,则下蛊之人必死。可这是蛊神下的,你确定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好的蛊师都会在蛊粉之中加入自己的变化,解蛊一步之差,中蛊之人必死。”
“那你要怎么办?”
我们说话之际,那女人还在神神叨叨的,一会儿抱头求饶、一会儿又大笑。
我当然有解害神蛊的法子,确切的说是解一切蛊的法子…
借过陈施苑的匕首,我再次划破手掌,把血滴进了疯女人的嘴里。
只一滴,她的身上就起了巨大的变化…
仿佛被泼上了硫酸一样,那女人身上瞬间起了一阵白雾!
她跪在地上,仰着头、大张着嘴,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看上去诡异莫名。
就这么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女人安静了下来。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无比澄澈,开口说道:“我叫许柔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