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施苑的耳后,有一根颜色非常浅的红线,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诡异的是,那根红线仿佛有生命似的,沿着陈施苑的后颈不断向上攀爬。
她中蛊了。
我们两个用蛊的好手,竟然都没有察觉!
“喂,”我连忙叫住她,“你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对劲吗?”
“什么?”
聪明如陈施苑,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意思。
在这十万大山的深处,简直就是养蛊的天堂,何况还是所谓“蛊神”的地盘,说不准走错哪一步,就会惹祸上身。
更别说,是我们这两个大摇大摆打上门来的呢?
她连忙用手搭在自己的脉门上,不消几秒钟便脸色大变。
“我中蛊了…这怎么可能?是什么时候的事?”
说完,陈施苑脸上的肌肉突然抽动了一下,好像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有些不安的看着她:“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
陈施苑表情开始惊恐,忙伸手扯了扯脸上的肌肉。可就这一下子,她竟然又笑起来,笑容更加诡异。
刚才我就觉得她的笑说不出的古怪。
现在想明白了,那笑容就好像她的皮囊里住着另外一个人,操纵着她做表情。
莫非是癫蛊?
癫蛊和肿蛊都是壮西那边特有的手段。尤其是癫蛊,更是杀人于无形,且制作方便,因此深受壮西的古南越民喜爱。
无分季节,只需将当地剧毒的毒蛇埋在湿热的泥土里,再等死蛇腐烂后取下长出的菌子就能制作癫蛊。中了此蛊的人,无故发笑而不自知。
下一步,就是发癫发狂…直到吐血而亡。
可是这苗寨洞子,怎么会有壮西的癫蛊?
“没错,”陈施苑紧张的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应该是癫蛊没错了。可我这么小心又这么熟悉下蛊之法,怎么会中招呢?”
“或许他在挑衅,”我也有些担心,“用我们最擅长的手段来对付我们。”
癫蛊解起来其实不难,只要用鸡苏叶、天花粉、缩砂仁以及甘草、盐、荆芥穗几味药炒制熬成薄荷糖便可解毒。可这荒郊野岭的,哪儿找这些药材去?
我是蛊童,本身不会中毒,更不会随身带的这么齐全。
翻找了半天,陈施苑才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
“这是什么,解蛊的药吗?”
“不是,你帮我一下,”她递给我一把小刀,“这是水蛭,我会让它把蛊吸出来。”
说着,她轻轻拔出小瓷瓶的木头塞子。
一条足足有手指头那么长的胖水蛭冒了头,有些好奇的四处张望着。
“等会儿它会咬住我,蛊血是黑色的,水蛭也会变黑;等水蛭吸出鲜血变红的时候,你就立刻把它从我身上切下来,知道吗?不然就钻进去了。”
我暗暗惊奇,没想到还有这种手段。
看来这水蛭也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本领。
见我答应,陈施苑往自己嘴里塞了条帕子,然后把水蛭倒出来,放在手心里。
水蛭一接触到陈施苑就立刻躁动起来,它虽然胖墩墩的,可蠕动起来却极其迅速。我惊讶地发现,水蛭爬过陈施苑皮肤的地方,竟然留下一条浅黑色的痕迹。
就在它爬到陈施苑锁骨处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陈施苑愣了愣,似乎也有些意外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不过她没有丝毫犹豫,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我会意,立刻点头。
“噗”的一声,水蛭一头扎进了陈施苑白皙的皮肤,只露出短短的一截在外面蠕动。
陈施苑死死的咬着帕子,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不敢大意,死死的盯着那逐渐变黑的胖水蛭。大约等了有足足一分钟的时间,水蛭身上突然变红!
几乎就是一瞬间,我举起小刀从她身体里剜出了那条已经变红的大虫子。
陈施苑虚脱了一般,倒在我的怀里晕了过去。
而那条水蛭竟然在地上扭动了几分钟之后便恢复了正常,淡定的爬回了黑色小瓷瓶。
这东西才是她的本命蛊吧…
我表情复杂的看着怀中的陈施苑。
漂亮的女人果然都是会骗人的…
不过,也不能因此就放着她不管,我给陈施苑吃了一粒补元气的丹药,然后把她放在平地上休息。
大约过了几分钟,她醒了过来。
“水蛭子呢?”
看破不说破,我默默把小瓷瓶递给了她。
她倒是没什么异样,大大方方的收了起来。
“蛊神把蛊下在矮骡子身上了,”陈施苑恢复过来,擦了擦冷汗浸湿的脸,“只能是这样。看来他在暗处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看人头蛊被我们破了,就启动了癫蛊。万幸,我是壮西人,擅长这个。”
“可蛊神怎么会养这么多蛊呢?”
我有些奇怪,蛊民们世代奉行自己的标准,和所养的蛊几乎是亲人关系,寻常是不会拿出来害人的,也就不会养那么多种类的蛊。那邪恶阴险的人头蛊术也是脱胎东南亚的降术,而非本土产生。
这个蛊神真的是我想的那个杨三刀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几乎把所有蛊民的禁忌都破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连人都敢吃,还有什么不敢做的?”陈施苑沉吟了一下,“我想他是在练习某种禁术,所以才在不断的研制各种蛊。或许…或许蛊神娶妻也是研究禁术的一部分也未可知。”
我点点头,以示同意:“你还能走吗,再不走天就黑了,咱们得找地方休息。”
“我要是不能走了,你会背我吗?”
陈施苑突然笑嘻嘻的,几乎是贴在了我的耳朵上。
我的脸瞬间火辣辣的,头晕脑胀。
“别开玩笑,”我离开一步,“我会把你扛起来,像扛死猪。”
“哼,”她啐了一口,“不解风情。”
我不以为然,可刚要说话,却看见不远处跑来几个人….
他们都是壮小伙子,苗人打扮,叽里咕噜的不知冲我们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