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乌妇人虽说还留着可恶的秉性,可有了黄口小儿后,倒是收敛了不少。
祖上也没在多想,磨墨,写符。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些能不能管用,毕竟自己根本没经历过这种异事。
这是第一次,后来也成了他最后一次。
天很晴朗,一望无际的蓝天下,悬挂着刺眼的太阳,太阳下竟然有一小块黑黑的乌云。
按照村子户头和年轻人,祖上大概要写百来张的黄符,压箱底的红纸也拿了出来。
红纸他只写了一张,将符纸放进口袋,便收场。
挖墓地的人们也回来了,十多个人,没说缘由,先挨个给他们发符纸,一群大男人在厨房捣鼓捣鼓,简单的吃了一顿饭。
祖上才将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几个就往家里去,不是走,而是跑。
湛蓝的天和毒辣的太阳,终究没有战胜那一小朵乌云。
整个下午天突然黑了下来,天雷滚滚,倾盆大雨蓄势待发。
祖上抬头望着异象,边摇头,边叹息,村子的人还未来此处集合,就连乌妇人也未到,眼看着时间不等人。
若这场雨立刻下了还好,若是一直直到天黑半夜,那就更困难了。
祖上手不自觉的在后背握紧,心里盼望着所有人来集合。
后手他在写符纸的时候就想好,可并不是万无一失,甚至说可没有胜算。
但是一个村子,能指望的,就是他这位德高望重的涂大先生,他不得不站出来,一方面为了村子,另一方面为了同宗家门。
想着早上死去的七顺,祖上捏紧的手松了下来,黏糊糊的,竟然全是汗液。
他又回头走向堂屋,在一张方正一寸的黄纸上画着。
画完裹上趁着雨还没到来,就赶紧出了乌家。
他去的方向是七顺家,可怜的七顺已经被放在堂屋,留有几个宗亲在旁边,他们脸上挂着的都是悲伤。
祖上也顾不得此时他们的情绪,张口便说起乌家的事情,让他们赶紧准备,就算下大雨也得弄好。
至于自家,祖上倒也是不顾及,因为神龛上放有神木雕刻的太上老君。
只要二老爷在家面,那安全得很,况且那门上的门神可是祖上亲手画的,不说栩栩如生,可是凶神恶煞,人见了都要畏惧三分,别说异物。
那是屋内,屋外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雨点子开始落下来,天越来越黑,像是要到深夜了一样。
祖上将画好的黄纸盖在七顺遗体上,嘱咐四老爷和幺老爷二人守好尸体,别让黄符落下。
自己挨个门贴上黄符,冒着雨点子就往乌家小跑而去。
还好进了乌家门,大雨才落下来。
乌家里面,村子的年轻人已经到齐,可乌妇人始终未到。
望着满天大雨,祖上心想乌妇人恐怕雨停之前来不了,只得另想它法。
先是让人满贴黄符,然后祖上从箱子中拿出拂尘,桃木剑,铜钱剑,一一放在堂屋的桌上。
还从箱里找出一件青色衣裳,那是道袍,青色道袍,不是电影上的黄色道袍。
虽说后来也有了黄色道袍,那多半是江湖神棍,哄人的玩意儿。
要说这青色道袍,我见幺老爷穿过,很旧,很少穿。
这村子的人哪里见过祖上这种仗势,明眼看就知道此事已经非比寻常,到很严重的地步,开始心里打退堂鼓。
可来了容易,再回去,那这里的人不得都全走?只要有人带头,恐怕乌家便空虚了。
祖上开始每个人发黄符,来的人不是一张,而是两张,一张要放在家门口的大门上的,可雨实在太大了,不能出去。
还好的是每一年祖上都会写符,每家人都会拿黄符回去贴在大门的正上方。
气氛有些紧张,紧张得每个人都不说话,听着雨落在青瓦上的声音,听着天空的咆哮。
闪电,雷鸣,好的一点是没有大风。
就这样僵持到天真的黑下来,雨变小,人们才陆续的动了起来。
祖上坐在堂屋中,一手拿拂尘,一手拿桃木剑,其实他不知道这些管不管用,只是上面传下来的东西,有些年头了,希望有用。
在发呆之际,“咚咚咚~”,传来敲门声,声音沉闷。
所有人都是一惊,这个时候的敲门声,是让人有种震耳欲聋的感觉,感觉他们不想见的东西来了。
“咚咚咚~”,又是敲门声,有人大胆的向外面吼道,
“谁啊?”
没人回答,大家又提高了惊觉,下意识的都知道,这门绝对不能开,不然要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祖上在堂屋也起身,他动作轻微,像是怕打翻什么一样,目光却是死死盯着门口,直觉告诉他,来了。
他走到众人面前,拿出黄符,青年人们挨个都拿出黄符,小心翼翼的靠近祖上,悄声喊道,
“大伯!”
祖上示意他们别说话。
“轰隆!”门被破开,伴随而来的是一些雨滴,这门口站着一个黑影。
看不清楚,可见破门而入的样子,此人并不是人。
等靠近些,人们看清楚了,这不正是那乌天浩吗,上身穿着刮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下身是穿上去的寿裤。
没有血色的脸,眼睛也没有睁开,但似乎能看见人群一样,径直向人群而来。
祖上先是一惊,然后清醒过来,先用拂尘一扇。
众目睽睽之下,拂尘并没用,大家都后退,一个挨着一个。
祖上见拂尘没用,就将其扔在一边,从黑背抽出桃木剑。
“乌天浩”见状,后退了两步,这桃木剑还真有用的。
桃木本就属于阳木,自然有辟邪功能,电影里面的东西还是有些依据的。
只不过这柳木属于阴木,虽说能打鬼,却无可奈何鬼怪。
乌天浩继续向前走,祖上自然看见他后退两步的模样,拿着桃木剑就直直戳上去。
正戳在乌天浩身上,只见被戳的地方,被戳出一个洞,没有流血,他本身就已经没活血了。
倒是戳得他往后退,龇牙咧嘴的,很痛苦的样子。
看来有效的,祖上拔出桃木剑,又准备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