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人是在第二天一早离开景区的。来的时候可是两辆车的人,我感觉心就跟被揉撕的塑料袋儿似的,扎手,别扭,难受得要死。
虎皮他们倒是还像没事儿人一样收拾了后备箱和行李装备,我暗自感慨自己到底还是修炼不到家的正常人。
来的时候绝对没人预料得到,最后竟然是我、虎皮、清人,还有白马,一同离开了白云山——我不知道虎皮究竟对白马说了点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服的,但是关于背后的,我即使好奇但现在也没心思考虑,我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后来的事,泛善可陈。要说有什么可记的,那就是我们在回程的半道上被截了,截道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我舅爷的姐姐,姥姥的妹妹——我的三姨姥姥。
我舅爷那一辈兄弟姊妹有五个,我姥姥是老大,顺着排是我二舅爷和三姨姥姥,紧接着的就是这位人称“格桑七爷”的四舅爷,他后面还有个最小的,就是我的小姨姥姥,早几年就定居在日本了。
三姨姥姥不知咋知道了我在白云山探青囊的事儿,竟然亲自赶过来在半道上来把我带走,临了还把虎皮训了个七荤八素,我看那架势,估计舅爷也够呛能躲过去,心里暗自为他捏了把汗。
之后我被直接提溜进了BJ的医院,除了胳膊的伤外加中毒和轻微脑震荡,我在姨姥姥的监管下待了半个多月才被放回学校。
一切开始恢复正常。我缺了半个多月的课也不打紧,大学嘛,最关键的是古代汉语老师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竟然没催我交作业也没过问,我也就顺理成章当了条漏了网的鱼。
当然,我回来以后查找了多方面的资料,关于那棵清朝神权象征的“神树”传说以及骤海顶的晚清煤矿,当然,还有一个叫做“巫彭”的人。
至于前者,所查出来的几乎和我们之前听到的传说别无二致,而至于煤矿的事情,网上传闻甚少,我猜测煤矿和那座折射出来的“云山”一样,其实就是掩人耳目的幌子,最终目的还是那隐藏于地底深处的“神树”。
在查找的过程中曾经有几段出现在评论中的留言引起了我的注意,大致意思就是说,白云山只是伏牛山系的一部分,而伏牛山属于秦岭东段的一条支脉,在地理位置上与呈东北-西南走向的太行山脉有一定的距离,但是从其植被覆盖和自然环境上来看,靠南的白云山与太行山脉的部分地区极度相似,这倒是没什么,但是重要的是,有些地方这种相似甚至已经到达了“雷同”的地步。
有人举例说,在太行山脉东南部的凤山坳,近年来时常有金雕频繁活动的踪迹,而几乎就在相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间隔里,白云山附近也会有人看到同种鸟类出现在相似的湖泊或河流附近……甚至还有人说伏牛山的地下河就是太行三十六里沟的“集水库”云云。
看着这些内容,我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那个山体下方的“U”型结构,如果去研究两条不同山脉之间的联系的话,我个人更偏向于将太行放在主要研究部分,当然这只是个人的猜测。
还有就是关于巫彭这个人,此人是中国古代神话故事中的神医,《山海经·海内西经·开明东有诸巫疗窫窳》中云:“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窫窳之尸,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注:“皆神医也。”
关于他的传言大都没有展开的详叙,只是记录此人是“灵山十巫”之一,是上古黄帝之臣,后来也泛指名医神医。
我先是质疑这个出现在神话传说里的人的真实性,更奇怪此人与云山神树之间的关系,还有,资料里所谓的“不死之药”,会不会和那青囊有关。
这些都只是我返校之后猜测,我没打算去问虎皮或者舅爷,因为这次的经历对我来说已经够纠葛离奇了,反正目前是够了。
之后的两个多月,一切都渐渐归于平常。前一个月总会梦见奇奇怪怪的东西,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我这个学期的课不算特别多,除去周六日的话一星期还能拼出来两天的空闲时间,这时就揣着我的D3500在马场道附近拍点照片什么的。
大概在十一月中旬,有家杂志社想要让我给五大道拍一组照片,于是还专门派了人来和我交流相关事宜。
来人叫张山风,戴个绿框眼镜,30岁左右的样子。我们俩在民园附近找了个咖啡馆见了面。
他先是寒暄了片刻,然后就取出公文包,结果差点碰倒咖啡杯,他慌忙去扶,包里的文件散落一地。
张山风很快拾起来那堆纸张,同时递给了我一张,上面是拍摄照片的格式要求什么的。我对这个人印象还可以,主要是他的名字读起来就有那么点大东北的感觉。
我对他说其实这些在电脑上发给我就可以,不用亲自过来一趟的。
“嗨,这没什么。我们杂志社就在马场道,非常近的,”他扶了扶眼镜框,“而且我们社也比较严谨,哈哈还希望此安同学你理解呀!”
我点了点头,这时他又问了些关于学习和拍摄爱好方面的问题,也没再多聊,他说还有事情要布置就离开了。
就在我也起身要走的时候,眼角瞥见了什么东西,扭头一看,是张纸,竖着夹在了桌腿和墙壁之间,看样子是张山风刚才落下的,捡起来一看,是张场地租赁合同,地址是马场道倚木竹园,看起来好像是张山风他们杂志社举办的一场摄影展,一看日期就是今天。
按理说其实给张山风发个消息就可以,但恰好今天没课,我看了看地址也不是特别远,估摸着这个时候他可能就在那地方,于是出门扫了个车,一路手机导航着摸到了地方。
说是竹园,实际上就和马场道的先农大院差不多的构造。来参观的人还不少,里里外外都挂满了照片,还都装裱的精美异常,旁边还附有各个摄影师的照片。
给张山风发了个消息,我就在门口附近瞎逛,这时,一幅被挂在树干上装裱一般的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没标作者,安置的很草率。
那照片的内容有些像油画,模糊的灰白层层叠叠,能辨认出是风景但并不清晰,图中央隐隐泛出金色的影像,像是河流又像是太阳,整幅照片给我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哎呀呀此安同学你看看真是不好意思!”
我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见张山风大跨步走过来,手里还拎着窄窄的牛皮纸袋子。
把合同还给他,我就问他这关于照片里的地方。
“这儿?唔……我记得登记的时候应该是景物照片,好像是拍的NMG那边来着……”说着他挥了挥手,把牛皮纸袋递给我,我一看,里面竟然是个糖葫芦。
张山风扶了扶眼镜框,咧着嘴笑眯眯地说,“真是感谢你了!刚才进门看到有卖糖堆儿的就给你捎了一个,谢谢谢谢!哎,你进来随便看,来来来里面还多着呢!”
我没太想参观,于是就谢绝了出了门。刚一出门,就看见路口树下有辆自行车,车后座一根笤帚上面插着红亮亮的糖葫芦,再一看那卖糖葫芦的,我差点尖叫起来——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