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这个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不到一米七,黝黑,精瘦,大眼睛有点向外突出,大嘴,微黄的牙还算整齐。
红条很长,蓝条也很长。好人还是坏人?
他自我介绍叫阮中华。
听了这个名我心里就憋着笑。
阮中华是防治犯罪俱乐部的成员。
给我们做翻译和向导。
他中文一般,难得的是语法错误很少。
阮中华问我们为什么要去武仙观。
Aj说自己叫王俸先,是王勃的后人,从家传的先祖日记里看到过武仙观,这次来是要去瞻仰和寻根。
我心说难怪你叫张三变,真是说变就变。还王勃的后人,真敢说啊。这包烟看着可挺精的,能忽悠的住的吗。
阮中华听了却是深信不疑,对Aj还挺尊敬。
约定好明天一起出发。
查了资料才知道,王勃是从船上掉海里淹死的,尸体被冲到越南。
现在王勃的墓和祠都在越南。
越南对王勃特别有感情。
越南国内甚至有强行是王勃后人的越南人。
其实我觉得挺扯的,越南人看到尸体怎么知道是王勃的?
当时又没有拍照验指纹DNA,也不可能找王勃家人指认吧。
真找王勃家人来认,那尸体还能留越南?
哎,估计越南随便逮住具尸体,强行认定是王勃,偷偷建祠祭拜,当时大唐也不知道。
现在嘛,咱们也就别太较真了。
Aj这么说是迎合了越南人总想和王勃套近乎的思维模式。
阮中华当然愿意顺杆爬。
都是高手。
早上六点我们就出发了。
按向予舒和阮中华一起商量的结果,我们的路线是先开车进山,到了无法开车的地方再步行。
往返大约需要两天,会在山里住一晚。
车上Aj就套阮中华的话,问他武仙观的情况。
阮中华说:“武仙观,在山里,很远,能看见,进不去,看看,就回去。”
Aj说:“我可看日记里说能进去。里面还有神像,有道士。”
阮中华说:“路,炸了。进不去。”
我心说,可不能再深问,没准谁给炸的呢,这可是凉山。
Aj又问:“还有进去过的人吗?”
阮中华摇摇头。
Aj接着问:“当地有什么武仙观的传说和记载吗?”
阮中华想想:“到镇上,找找。”
颠了两个多小时,到达一个山脚下的小镇。
一条街,几十户。
阮中华已经提前安排好落脚点。
我们整顿装备,阮中华去打听消息。
阮中华回来后说:“我们,一起,祠堂。”
祠堂的制式和广东的差不多,有个穿着黑衣的小老头搬出一堆线装书给我们看。
书的纸质量不错,但是字我们都看不懂。
是中国字的偏旁部首,但就不是中国字,也不是西夏文那种。
Aj问:“能给我们说说书里讲的什么吗?”
阮中华和小老头说了一会。跟我们说:“他也不会读,都是古书,武仙观的。”
看不懂字,咱们还不能看图吗?书里还是有些图的。
这转圈写的字看着是中文,繁体的,字太小,看不清。
八卦我知道,还有些是符我也知道。
几个小圈用线连着,也有线没连上的地方,这是什么?糖葫芦?
而且那些字有大有小的,乱七八糟的。
我问电线杆这都是啥,电线杆说:“这是道书,里面内容很正规,就是文字看不懂。”
Aj看了半天,吐槽一句:“垃圾。”
向予舒好像发现了什么,有本书里的一页纸是四折的,展开后是一副画像。
画着的这个人浓眉大眼的,身穿龙袍,端坐在龙椅上。问题他手里为什么抱着个笏板。龙袍、坐着、笏板这是什么造型啊?
问阮中华他们,回答:“越南皇帝。”
再问也问不出朝代和名字,下面标注的字他们不认识。
皇帝还抱笏板?
想到可以上网搜索一下这些东西是什么,结果那手机是必然没信号,还想搜索呢,电话都打不了。
大家只能尽量把看着有用的地方拍照。
祠堂里还有块碑。
正面一样是看不懂的字。
背面是那种转圈写的字,和之前的字都不一样,但还是看不懂。
大家过来看了,Aj摸着下巴说:“好像是殄文,这是公钥而已,没用,得找到私钥才能读懂。”
想到个严峻的问题,张嘴就说了:“这些都算是文物吧,很有研究价值的,运回去是不是很值钱?”
向予舒哑然。Aj想到什么,看着我,说了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找着啦。”
电线杆是懂的,他脸上没有疑惑。我和向予舒都不懂,一脸懵逼。
向予舒感慨道:“也就藏这大山里没被发现,不然早就被卖了。这的确是文物。”
文物个屁,自己家那叫文物。这里的叫不叫文物谁知道呢。
Aj拍拍手说,没什么有用的,出发吧。
每个人大约三十公斤的装备,没走出十公里我已经垮了。
电线杆帮分走很多重量,向予舒扶着我走。
真丢人啊,回去我就要去办健身卡。
中午休息,向予舒给我们带的都是自热口粮,非常方便不用生火。
前二十公里还凑合,后十公里就没有路了。
到达露营地时,反正我是要散架。
其他人状态如常。
这是固定露营地,地势略高,四周没有树木。
平整好的地面,还有火坑,排水渠。
我终于知道这个旅游线路为什么不搞了。
太累,普通人根本受不了。
沿途什么风景都没有,干走一天,谁有病啊来受这个罪。
再说国内没有大山吗,要跑这徒步来。
十月份的山里还不算冷,就没生火。
搭帐篷,一起吃自热口粮,进睡袋。
外面有很多鸟的叫声,还有些野兽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过我太累,飞快睡着。
我很少做梦,或是很少很少记得自己的梦境。不过这个梦,在我醒来之后还记得。虽然内容模糊,但可以肯定是做梦了。
我时而是梦里的观察者,时而是梦里的自己。
三年级,我去上学。
当时刚从地方学校转到子弟学校,因为是第一天去新学校,我走错路了。
意识到走错,我竭尽全力地往回跑,书包一颠一颠地打着我的屁股。
以上是小时候真实的事,我还记得。
切换到上帝视角。
有什么东西从书包里掉出去了,但是小曹严华没发现,他一溜烟地往学校跑。
有个成年人捡起来掉的东西,拍拍土,塞进自己的包里。
最后是回想起在那井里水的波动。
那是井整体的振动,仔细体会是一个声音,好像是一句话。
只体会出两个字: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