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柴叔此刻内心当中正在想着许多的“如果”。
如果自己不学习道法,他就不会遇到貂小白,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因为自己而死,说不定现在的她,活的好好的,正在某个深山中修炼着,过着无忧无虑的自由生活。
如果自己不学习道法,他也就不会连累到他的唯一的亲人,那个将他养大,如同父亲一般的叔叔。
......
见柴叔面露伤感之色,时亦他们也就不再提拜师之事了,觉得还是让柴叔先缓和缓和心情,至于拜师之事嘛,还是等以后找个恰当的时候再说。
他们依旧没有打消拜师的念头。
在他们看来,同样一件事情不太可能会发生在他们身上,毕竟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说不定他们学习了道术之后会是另一番结果也说不定啊。
气氛已经变得压抑了,柴叔坐在那里一声不发,时亦他们便觉得是时候该走了。
他们向柴叔告了辞,柴叔只是摆了摆手,没有挽留。
三人便骑着毛驴往县城赶去。
关于柴叔就是柴青山这件事,他们三人确实是万万没有想到。
没想到柴叔居然就是他们小时候听到的故事中的“柴青山”,他们终于见到儿时的偶像了。
小时候,虽然柴青山被妖女迷惑的言论他们也听说过,但是却并没有损坏“云来仙长”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
而对于柴叔来说,人生有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吊诡。
在他隐退的这十九年里,关于阴阳鬼怪之事,他从来没有插手过,也没有遇见过,但是自从遇到了时亦他们之后,他就插手管了两件。
一件,就是“鬼骗婚”,而另一件,就是关于骷魔驭手的事情。
或许,江湖,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
时亦他们三人在回到县城后,就各回各家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依旧如往常一样,洗漱了一番后,就前往县衙报道上工。
而今天,时亦却领到了一个任务。
县太爷黄为鸣派他去往庐州,给自己的一个好友送一样东西。
原来,这黄为鸣有一个好友在庐州为官,而他这个好友还有两天就要迎来自己的寿辰,又恰巧黄为鸣因为有事去不了,无法去参加他那位好友的寿辰宴席。
这人去不了,礼还得照样送啊,于是,这黄为鸣便让时亦带着自己准备的贺礼,替自己前去送到。
本来他是考虑要两个人送的,可是奈何衙门里缺人手,于是只好派一个去。
为了保证这份厚礼能够如期送到,他还给时亦备了一匹快马。
命令下达后,他就叫时亦即刻出发。
......
“驾!驾!.....”出了城门的时亦,正骑着马在官道上策马奔腾着。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每天不是巡街就是看门,遇到发生恶劣案件的时候,他与他那两个好兄弟也都是负责收拾现场的。
而这次,总算是派给了他一件好差事,既可以骑着马痛快的飞驰着,又可以顺便看一看沿路的风景,当真是快哉。
就这样,他一边骑着马,一边欣赏着沿途的景色。
虽说现时节已经是夏季,天气比较炎热,但他依旧是兴高采烈,仿佛炎热无法阻挡他愉快的兴头。
大约在黄昏的时候,他便赶到了滁州与天长两地的交界处。
见天色将黑,他便决定找个地方过夜。
但他此刻所在之地要想找个落脚的地,确实很难。
虽说官道沿途上要想找个旅店或者客栈不是什么难事,可偏偏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在滁州与天长的交界处,这里没有什么人烟,而且还是郊区,唯一好的一点就是道路比较畅通。
他沿着路赶着赶着,很快,前方就出现了一个破庙。
那个破庙虽然从外观上看有些破旧,但是好在一切都还算是完整,起码遮风挡雨还是可以的。
时亦内心顿时就是一松,心想着,今晚终于有地方休息了。
他倒也不担心那破庙有古怪,因为在一次与柴叔聊天中,柴叔告诉过他,妖邪诱人上钩,一般都是怎么好看怎么来,就连房子都会幻化伪造的漂漂亮亮的。
而这破庙,明显不是那种漂漂亮亮的房子。
再说,这还没到晚上呢,鬼就算是迷惑人,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
当他来到这破庙的门前时,他就下了马。拴好马后,他就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他才发现,庙里有一个人,看他的模样应该是一个年轻书生,二十来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气质上也是文质彬彬。
时亦走上前,拱手施礼道:“这位公子,在下乃是外地的官差,由于天色已晚,想借贵地歇脚一晚,还请行个方便。”
那书生起身,作揖回答道:“这位差爷误会了,小生并非是这座庙的看守人,我也是来这里夜宿的,这里没有主家,你随意便可。”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随意了。”时亦便找了地方坐下来了。
其实时亦一眼就看出来这书生不是这里的主人,只不过是碍于明面上的礼数,才会问的。
坐下来后,时亦便开始巡视起了庙里的情况来。
这破庙里看样子是被人打扫过的,没见到蜘蛛网什么的,想必应该是这个书生临时收拾了一下,才会这样的。
都说这读书人爱干净,看来一点都不假。
那书生也没有再理会时亦,而是坐在那里,拿着一本书,一直在那里看着。
见他在认真的看书,时亦也就不想过去打扰他,闲着没事儿的他,就在庙里不断的摸索着,左看看一番,右看看一番。
他发现这座庙是一个废弃了的城隍庙,因为这座庙供的是城隍爷。另外,他还在掉了漆的供桌上找到了两根粗蜡烛。
看着手中的两根蜡烛,这时亦心里顿时一喜,心想着晚上终于不用摸着黑行事了。
天黑之后,时亦就用火折子将两根蜡烛给点燃了,然后又拿出了干粮与烧鸡,就着水,开始吃喝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书生,发现他咽了一口唾沫,看那样子应该是饿了。
但他却没有吃任何东西。
饿了却不吃东西,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他带的干粮少,省着吃。另一种可能就是他干粮吃完了,没得吃了。
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这书呆子,没吃的直接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觉得正常,他们这些读书人向来都讲究什么“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反正意思就是饿死也不低三下四的接受别人施舍的东西。
想到这里,时亦不禁摇了摇头,像他这种只认“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的人,实在是不理解那些读书人的想法。
他认为,人穷的时候,什么面子尊严的东西都应该抛到一边,先保证不饿着自己才是硬道理。
见对方宁愿挨饿还死要面子一声不吭,这时亦便决定主动一些,当一回好人,只见他非常和气的说道:“这位公子啊,你看了那么久的书了,应该是饿了,如不嫌弃的话,能否过来一起吃。”
“多谢差爷的好意,小生不饿。”那书生转头看了一眼时亦,说了一句话后,就又转过头去继续看书。
这书呆子,都好意邀请你了,居然还跟我演。
时亦面露无语之相,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书生是怎么想的。
不过,旋即,就见他又眼珠子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对着那书生又说道:“我看公子的这种自我激励的方式很独特啊。”
书生又转过头来看向他,问道:“差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时亦微微一笑后,说道:“东汉时期,有个叫孙敬的人搞了个“悬梁刺股”,为的是激励自己学习。而我看来,公子你的这种自我激励的方式与孙敬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差爷你....”书生脸上疑惑之色更重了几分。
“我方才见公子咽了一口唾沫,明显是饿了,但看你却又不吃任何东西,于是便猜想公子一定是想通过饥肠辘辘来激励自己奋发向上,为的是害怕饱暖之后产生懒惰之心,我猜的对吗?”时亦装作一脸欣赏与佩服的看着他。
那书生一听,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之色,然后就说道:“对对对,差爷眼力果然不凡,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惭愧惭愧。”
时亦那句话既给他圆了没有了吃食的尴尬,又拿他与大名人孙敬相比,等于是给他又带了高帽。
此刻,书生的心里是非常的爽快。
“这位公子啊,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有句话说得好,叫做民以食为天,我们做任何事情只有先吃饱肚子,才能够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追求我们想要的东西,公子你觉得对吗?。”
“这位差爷你说的太对了。”
“那公子若不嫌弃的话,不如一起来食。”
“那就失礼了。”
“不客气,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