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霸不可思议的看着卫安，问道：“卫先生，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这些卷宗厚不厚？”

　　“厚。”

　　“内容详不详细？”

　　孟霸随机拿起一份档案盒，里面的资料将盒子塞得满满当当。他翻阅过，每一份档案都包括受害者的生平、当晚经过的笔录、事后警方和超研局调查的报告和结论，还附有许多影像资料，应有尽有。

　　“详细。”

　　“那么我问你，为什么里面从来就没有一份档案，提及了那男人具体的长相？”

　　孟霸怔怔的看着卫安，“还……真的是这样。每一份档案只有寥寥几句目击者关于男人长相的口述。按照警方的惯例，一旦怀疑多人失踪与具体某一宗案件相关，势必会升级侦查等级，将犯罪嫌疑人的面部特征描述清楚，病提交模拟画像师复原。”

　　卫安指着地上堆积如山的档案盒说道：“可是这些卷宗没有一处记录了这些内容，更看不到模拟画像师曾参与的记录。试想，连我这个外行都知道寻找模拟画像师的帮助，为什么警方和超研局这些专业人士想不到？”

　　“的确有些不正常！”孟霸低声问道：“所以你怀疑警方或者超研局内部有内奸？”

　　卫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孟霸，道：“没准是你呢。”

　　孟霸连忙猛摇头，猛摇手。“绝不可能是额，不可能滴。”

　　“开个玩笑，别当真。”卫安用指节敲打着桌面，沉吟道：“内奸的事情不好说。我们先放放吧。毕竟只是我个人猜测，不能当真，还是先从监控入手。”

　　看着屏幕里密密麻麻的视频文件，卫安一阵头大。“小孟，你来看监控视频。找一下，江筱竹失联当晚，有没有可疑的人影出现。”

　　对于监控，卫安的心里已经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试试看。

　　孟霸很自觉地听从了卫安的安排，老老实实的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一帧一帧的看着监控视频。

　　卫安则坐在一旁，揉着太阳穴，脑子不停地思索着。

　　前前后后，他们花了大把的时间和精力，不是在苦恼凶灵是多么强大而难以对付，而是努力找到它的行踪轨迹。

　　这次灵异事件和以往完全不同。之前，要么就是直接遇上了凶灵，要么就是身处凶灵制造的灵异空间之内，而这次遇上的凶灵却是异常的滑头，神龙见首不见尾，仿佛一直在暗处和他们打着游击战。

　　四十多个失联者生死不知，雷羽又时刻面临着凶灵的威胁，天知道下一个失踪的会不会是他，偏偏凶灵在哪里都不知道。

　　非常棘手！

　　这只凶灵大概率是凭依在了人类身上，一如云霞山庄李小刚家中的大厨。

　　只要能在初期受害者的笔录中找到小丑面貌的描述，通过模拟画像师大致复原，就能初步锁定凶灵的身份或者轨迹。

　　正当卫安思索之际，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是付立生。

　　卫安眉头再次皱起，眼下都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他那边难道还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喂，付组长，人脸比对是不是有新的进展了？”

　　“不是人脸比对的事情。”电话那头的付立生显得有些急促，没有了平时的沉稳。“我想告诉你的是，肖丞死了。”

　　这名字很熟悉，但一时没想起来。卫安微愣，“肖丞是谁？”

　　“那名模拟画像师。大约在今晚九点五十左右，有同事发现他死在了办公室，死状很惨，浑身淤紫，双目和舌头被生生剜掉了……”

　　卫安内心一紧，一股莫名的怒气自胸中升腾而起。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凶灵干的。卫安不禁怀疑，会不会是自己或者雷羽将凶灵带到了警察局，这才导致了模拟画像师肖丞的惨剧。

　　“局长呢？”卫安忽的问道。

　　“他没事，局里已安排一队特警队二十四小时护卫着他。”作为一名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刑警，付立生很快就读懂了卫安的潜台词，“你怀疑是你们把凶灵引入了警察局？”

　　“希望不是。”卫安说道，“你也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后，卫安心情十分沉重，如果不是今天自己和雷羽寻求了肖丞的帮助，后者大概率不会惨死。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凶灵为什么会找到肖丞，又是怎样找到他的。

　　如果说是因为自己将凶灵引来的，可是局长没事，付立生也没事，偏偏是肖丞出事了。

　　无意间，卫安的视线落在了摊在桌上的一副面部肖像。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卫安脸色猛然剧变——是画像。

　　他飞快地从一沓档案中将打印了凶灵面部肖像的纸张取了出来。

　　倏然，卫安目光一凝，这张人脸肖像已经经由电脑软件处理过的，原本呈彩色图案，肖像几乎和真人一般无二。此时却早已不复原来模样，那张原本清晰生动的面容完全发生了改变，只剩下聊聊数笔素描而成的轮廓，面部五官一片空白。

　　凶灵的脸，不见了。

　　卫安手里拿着已经悄然发生变化的打印纸，浑身冰凉。

　　它会去哪里呢？

　　这时，孟霸的惊呼声传来。

　　“卫先生，你过来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监控视频拍摄的内容是一个白天，一个身影模糊的人正在江筱竹所居住的小区内走路。

　　卫安看得眉头大皱，“没道理啊，这个小区监控摄像头都是高清画质，而且白天光线充足，怎么可能拍出的人会这么模糊？”

　　“卫先生，你看，他的脸……”

　　孟霸的话音中已经带有一丝恐惧了。

　　卫安仔细看着。只见那人影似乎是一位女士，因为角度的问题，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庞，看不到正脸。

　　她走路的姿势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和怪异，每走几步，上身总会不自觉地扭动，似乎患有癫痫。

　　步履忽快忽慢，完全不像正常人类该有的频率。

　　随着她慢慢靠近摄像头所在的位置，身影也越来越清晰。忽然一阵风吹过，头发忽的被吹起。

　　当卫安和孟霸看见那张脸，不由得齐齐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惨白的脸庞，夸张而猩红的嘴唇，涂满油彩的眼眶……那正是小丑的面容。

　　小丑以一种诙谐但畸形的步伐快步跑到摄像头底下，邪恶丑陋的脸庞充斥着整个电脑屏幕。

　　他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指头，舔了舔嘴唇，用一种神经质的语调说道：

　　“我看到你们了，一个……两个……桀桀桀！”

　　孟霸被吓得满脸惨白，那种程度的白，几乎比得上小丑的脸了。“它……它看到额们了？！”

　　卫安斥道：“别怕，镇定！”

　　小丑狰狞的脸依然在屏幕前晃动。“我要挖掉你们俩的眼睛……”

　　下一刻，电脑屏幕突然黑屏。

　　令卫安和孟霸两人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正对着两人的电脑屏幕。

　　这张屏幕原本应该映照出他们的脸，此刻却清晰地映着一张狰狞邪恶的脸。

　　那正是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