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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生死簿(七)

  穿过门后的密道,走进一间密室。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提到密室,都会觉得是个很窄的地方。这本来只是严密的意思。

  天下第一楼的密室就一点也不窄。连呼吸都要一并吞没的黑暗之中,贾笑手里的烛光照亮了二十余米,却还是没有照到尽头。

  看不到墙壁,就会忘了位置。看不到尽头,就会失去目标。

  贾笑知道孙宜心推断错了,因为哪怕是在楼下观察,也没有人看到如此宽裕的地方。误入了错层的假象,可他已经回不了头。

  过于宽敞的密室里,亮着七盏灯。灯火摇曳,无法照看全局。

  浓郁的阴影里暗藏撕人的猛兽,随着黑暗的边界或起或伏,此时此刻,已经不能再保持沉默了。要叫,要大声地叫,用叫声驱逐诡异,用叫声彰显威严。

  单元菱开口大叫,叫到一半,又好像被擒住的鸭子,声音转小:“啊!……我想起来天下第一楼在哪听过了!”

  众人转过头,向她看齐。

  或惊讶或奇异的目光汇聚在身上,单元菱只觉得被小火一点点地灼烧着皮肤,微微的刺痛,脖子透着绯红。

  因为目光有些犹豫,左手轻轻按住持灯的右臂,单元菱还是按准备好的话语,道:“天下第一楼,不就是烤鸭那个嘛,啊哈哈,哈哈,哈……”

  有点同情的看了一眼被吓到的单女侠,贾笑清楚,听了自己接下来的话,她恐怕会更加待不下去。

  但贾笑还是毫不犹豫地开口,道:“云耀,不见了。”

  满室皆惊,单元菱四下张望,确实没有看见那个本该醒目的地中海。恐惧之下四处寻找,摇摆的脑袋扰乱了原本理好的发丝。

  不忍看着她着急,邵新荣安慰道:“要不让何怜带你出去吧,与铁鹏涛一起守着,也好照应。”

  没错,铁鹏涛根本没有进门,他自告奋勇看守门口,美其名曰防止意外。

  “来吧,我带你出去。”何怜一边说着,一边跳起来挽过单元菱的手肘,半拖半就的顺来路返回。

  二女离开,现场只余下五盏灯,更显幽暗。

  幽暗往往伴随着沉默,伴随着猜忌,伴随着未知,伴随着恐惧。

  四种情感混杂而成的镜面里,照不出人影。唯一的作用,便是打碎它,割断别人的咽喉。

  贾笑打碎了它。

  他提着灯,道:“他们可以好好说话。”

  “我们不可以。”钱轻弃反驳的声音,哪怕视线模糊,也依然可以轻松分辨。

  没有指是什么,人们却心照不宣。这种心照不宣,往往意味着妥协。贾笑十分的厌恶,这会让他想起相信父亲那些话的日子。

  贾笑故意道:“空气中有鸭子的腥臭味。”

  钱轻弃挽回道:“血都是差不多的味道。”

  “谁的血?”

  “在我们眼底消失的邵新荣的。”

  一股凉意窜上涫彩玲脊背,她的脸顿时煞白,像是霜打的花瓣。下意识地,她朝最为镇定的贾笑二人靠近两步,却又看向一侧的男子。

  孙宜心已经收起了笑脸,正在细致地观察着环境。

  伸手想要呼唤同伴一同靠近安全的地点,涫彩玲却没有发出声音。她感觉有一头无匹的野兽正潜伏在黑暗之中,只要发出一丝动静,就会咬断她的脖子。

  涫彩玲的这份小心,被钱轻弃毫不犹豫地践踏,他突然说:“消失的任长生,江湖人称铁刀,是金刀任长沙的族弟。”

  贾笑道:“我知道。”

  钱轻弃道:“那你知不知道,金刀山庄分为两种刀。”

  贾笑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烛光随着手臂摇曳,忽明忽暗。

  钱轻弃道:“分为任长沙开宗立派的两断金刀,和任长生的铁刀。”

  钱轻弃话音未落,孙宜心一把将靠近的涫彩玲一推,自己就地一个翻滚,以不太好看的姿势,躲过了自上而下的一刀。

  一丝凉意自额头流下,闻着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孙宜心的手脚,也变得冰凉。他的灯遗落在地上,却没有熄灭,仍旧微弱但顽强的燃烧。

  一只手从黑暗中探出,拾起提灯,照亮了那张贾笑无比熟悉的脸。

  “任长生。”念出对方的名字,贾笑倒是淡然。

  这份淡然,赢得了钱轻弃的尊重,所以他会先继续说完未完成的对话。

  钱轻弃继续道:“你知不知道铁刀为什么是铁刀?”

  贾笑摇摇头,道:“不知道。”

  钱轻弃道:“你猜。”

  贾笑道:“因为他的刀是铁打的。”

  钱轻弃提醒道:“对于算命很准的方士,我们一般称之为铁口神算。”

  贾笑恍然,道:“那么任长生的刀也很准?”

  钱轻弃点点头,道:“很准。”

  贾笑道:“有多准?”

  钱轻弃道:“生死簿中,面对铁刀,只有一种死法。”

  贾笑道:“那只能说明,你的那个簿子不行。”

  沉默,又是沉默。似乎钱轻弃遇到贾笑,便爱上了沉默。话不投机,这是自然而然的结果。

  “你怎么知道是我?”钱轻弃沉默半晌,问出了一个重复的问题。

  贾笑用同样的答案回答,道:“没有其他活人,我不是,自然是你。”

  钱轻弃道:“任长生也是活人。”

  贾笑道:“他不是,一把被使用的铁刀,怎么会是活人。”

  钱轻弃道:“各大势力的少主,也是活人。”

  贾笑道:“走进江湖的那一刻,便没有了活人。”

  钱轻弃道:“那你也不算活人。”

  贾笑道:“你又错了,我才是唯一的活人。”

  钱轻弃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解,不同于之前的伪装,哪怕是他,也不能理解眼前男人的无耻,

  他问道:“为什么?”

  贾笑道:“因为,无论是谁,也猜不出我下一刻的活法。”

  任长生握紧刀柄缓步靠近,他的身后,涫彩玲与孙宜心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没有死去,却接近死亡。

  钱轻弃叹一口气,拦住铁刀,道:“那么,我为什么算活人?”

  贾笑道:“还是错,你也是死的,只不过你不是人。”

  钱轻弃道:“那我是什么?”

  贾笑道:“我不是生死簿,怎么会知道?”

  钱轻弃笑了,在微弱的火光中,莲华一般的盛放。人美到一定程度,确实分不出性别,因为美,本身就是最残酷的厮杀,不会为这种天生的借口而手软。

  他说:“二月三十,神龙见首不见尾。”

  「青龙会」一共有三百六十五个分坛。

  一年,却未必正好有三百六十五天。

  钱轻弃道:“现在知道了?”

  贾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指着如墨的密室回答他的问题。

  “是一条撕去表皮,袒露红肉,抹上金粉的青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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