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噢，和那头恶魔签订契约了。”
“这里到底是…”
头很痛。
叛逆者没有讲过关于这里的背景。
自己知道的，也就亲眼目睹的一切。
他视线范围所及，只有熊熊燃烧着的火红。
“也不知道那枚灰色的戒指，会被戴在什么样的恶魔手上？”
地狱中有很多人类的遗物。
毕竟进餐的选择也不只有堂食，可以打包拿走，甚至还可以做点小小的外送生意。
而被带进那扇门后，肉体和携带的物品都会被烧成灰烬。
至于被留下的都有它们各自存在的意义。
有些是故意的，像女公爵也会特意收集书籍。
而系尔还活跃的那阵子，当中接近三分之二的交易也都和地上有关。
“最后就是那些不被疼爱的小小玩意。”
“也包括那枚灰戒指。”
地狱里对于边界没有具体的概念，大组织对于领地分配通常都是以门作为中心而蔓延。
也就意味着地狱可以支撑起的势力数目是有限的。
当中只有一个例外。
胖子的门长期都呈现无主状态。
不出售。
不设收费。
不限制使用。
但同样也没有恶魔知道那扇门到底通往哪里。
能够证明它的正常运转就仅有那堆偶尔从里面丢出的物资。
也从而诞生拾荒者这个行列。
“要不是我早已经错过那个做梦的年纪，说不定还真的会以为自己是来拯救公主的勇者。”
他逼迫着自己露出尴尬的笑脸。
视线稍微扫过这里，附近的拾荒团体最后还是放弃脑中的打算。
感觉十分弱小，破烂的衣着也证明那肯定不高的地位。
但连被洗劫的资格都没有。
拾荒之地是一个不愿见血的场合。
这里的恶魔都只想要活下去，而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更多也就保持着合适的社交距离。
彼此不靠近，彼此也都不动坏心思。
在更远处往往鼓励大鱼吃小鱼的时候，这片干旱地的生存法则比较倾向互相用唾液度过死亡的难关。
“我从来都没想过，在地狱里面还有群懂得合作的恶魔。”
“说不定还比那些仅仅披着人类外皮的畜生们来得很有良知。”
灰戒指原先属于某个中世纪的贵族女孩。
典型的爱情故事。
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喜欢上总是陪伴自己的小骑士。
青梅足马。
两情相悦。
大概吧？
只是他们并没有活在那个名为童话的世界内。
听叛逆者说的，再也不能依附在有钱人家的那个青年却选择投靠恶魔。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但要把她也当成这场仪式的祭品。”
“就算这样，也真的无所谓吗？”
背后早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纯朴的村民们也统统都被火焰夺走生命。
结局。
那个女孩反杀了。
用自己的命一换一。
“会因为叛逆者嘴里的故事而伤心，对于一个想要拯救世界的勇者来说是不是有点过于稚嫩？”
“先别想这些事情了，先解决今天晚餐的问题。”
首先排除肉类。
即使门边总是会有些残骸，但能力实在有太多太多的同类。
他仔细地收集着看似可吃的植物。
被划破的手掌心，赤裸着的上身也多出好几道伤痕。
到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也只能把未经处理的叶片放进嘴里。
不知道勇者会不会被毒死吗？
他的脑中开始出现很多无意义的想法。
缺少养分，无法得到补充。
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发出抗议。
他的双腿不愿意维持站立的状态。
右手持续抖动，眼睛随时都要合上。
“请不要背叛我。”
“求你们了，就只要安安静静地走完生命最后的这段路。”
半跪着。
合拢的双掌正在内心祈祷着。
即使是真的看不见…
是聋，或哑，那也算了。
“我还不想放弃，我知道，我还能够为世界做点什么的。”
“能不能就再眷顾我，只要那么一次就好？”
绝望的泥潭快要把他彻底吞没。
但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力量从指尖中涌出。
直到他能够再次支配自己的身体。
看见，听见。
还能够挺直腰板就已经算得上恩典，即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来自谁的好意。
消化系统再次运转着。
吃下去的叶片逐渐成为身体前进的能量。
“虽然那些绿叶确实取代，但灵魂始终才是最好的食物。”
“新来的脸孔，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想要依靠那个过日子根本就不可能。”
在胖子的门旁边，这里恶魔大多数都综合素质低下。
身体不行。
感知薄弱。
没有能力。
“谢谢你好意的提醒，但我所有的积蓄都已经被抢走。”
“瘫倒在这样的露天区域里，还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经算是运气不错。”
叛逆者说过，灵魂是一种更高等的食物。
人类也同样可以成为猎手。
而刚刚那套说辞则是在无法跨越那条底线时的可抛弃式道具。
“毕竟我的目标也不是让你一进去就往生。”
“虽然那个地方很和平，但小偷小摸偶尔还会发生。”
“嗯，恶魔的标准，那里甚至称得上…”
极乐地。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住这段对话的细节。
但起码有些字眼不应该提及。
现在的他可是在地狱，所有记载里那片恶魔的狂欢之地。
“虽然看上去，有些东西无论是在哪里都没有达成的可能。”
“但我还是相信，邪恶终究不会永远猖狂。”
他只能这样地说服自己。
叶片的收集过程没有遇到太多的困难。
顶多是某些抱有好意的同行会作出善良的提醒。
甚至被注意到这种奇怪的习惯，连一个愿意和他起争执的恶魔都没有。
穷到连被出手的价值都没有。
半周的时间就消耗在熟悉环境上。
没找到衣服。
那些看似完整的人类制作物大多数都有故事。
概念上和恶魔的机遇类似。
就像是灰戒指，也就听说是这里的出品。
“要做进门的准备了。”
“就是无法确定会不会是一次单向的旅程。”
“毕竟用叛逆者的原话，那可是被世界所遗弃的时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