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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原初

殛之书 渡夜子 2519 2024-11-11 14:42

  黑暗笼罩着的地方是无根之地,地面并非由泥土构成,更与星球表面无半点联系。这并不是切实存在的地方,这是虚无的神殿,是“神祇”的栖身之所。

  说是神殿却并不确切,因为别说殿堂,这里甚至没有建筑物的存在。在这里只有着无垠的空间和无边的黑暗。

  这片空间已经死寂很多年了,就连所谓的神似乎也舍弃了这片天下。数百年前与那位神祇的离去相随的是空间的缩小。即便神殿看上去依旧无边,但切实是在不断缩小。

  在某个瞬间,神殿的正中突然出现了几万道空间缝隙。(对于无限的空间来说,任何地方都是中央)一阵目眩的亮光过后,如烟般的“地面”上便躺着数万名昏眩过去的人族男女。

  他们的脸上都被戴上了纯白色的全脸面具,身上也都换上统一的粗布衣裳。虽然被遮住了脸庞,但是从体型和裸露在衣裳外面的那部分皮肤不难看出,这群人族男女无疑都是些半大的孩子。

  又不知过了多久,有这样4名人族开始眼角轻颤,身体扭动着。看上去似乎有了意识,即将清醒。他们远离其他的“光临者”,另成一个群落。除此之外,他们的面具是有纹饰的。分别绘有黑龙,银狼,白狐,火凤4种动物。

  几乎是同时,这4个人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铭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空无的上空。什么都没有,却泛着亮光。只一眼,铭就清楚了这是哪里。虽然自诞生起从未来过神殿,但一股与生俱来的熟悉感告诉了他一切。

  铭拖动着有些虚弱的身体站起,看到不远处一位少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了那里。他迈着轻快的步子朝4人走来,最后在他们的面前停下,带着笑脸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

  铭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庞,几乎是下意识地弯下了腰,恭敬地行了一礼。4个在同时做出同样动作面具少年们开口,形成了同一个口型。然而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在这里,似乎除了这个少年,大家都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主”,这是4人未曾唤出的称谓。当然,更多人习惯称祂为神。

  “我很高兴能有4位使徒肯来到这里。在人类的社会中这个年龄的孩子们似乎都倾向于躲避和远离父亲。这种情况一般好像被称作叛逆。”说到这,少年又笑了笑,这他看上去有些腼腆,似乎也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好吧,严格来说你们并不是我的孩子,真要说起来应该是这个世界(星球)的孩子。你们是本质是‘奇迹’。我只是打开了原本封闭着的通道,充其量也就是个接生婆。能来到这里,也就代表着你们试图前进但心存困惑吧。我不便去左右这颗星球的未来,但我希望你们能替我去寻找各方的可能性。这颗星球的未来理应由生存在星球上的生命自己去争取。观察,然后为这颗星球上的生命(无论是原本存在的,还是后来到来的)递上答卷。这就是你们(使徒)被赋予的使命。”

  铭低着头,安静地听着。他的身旁有人昂起了头,铭用余光瞥见那人戴着黑龙面具。他张着嘴巴似乎想要诉说着什么,但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有继续解惑,也根本不让使徒们有提问的机会,少年转身拉开了距离。随后使徒们的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是另一群人陆续开始醒来。少年仿若幽灵般又出现在那群真正的人族少年们面前。

  刚刚转醒的众人对这这片陌生而梦幻的地方感到惊异,但更令他们惊讶的是面前这个同他们长相相同的“少年”(少女)。有些人隐隐猜出了他的身份,但更多的人看上去无所适从。

  见到如此多的人同时用不加掩饰地望向自己又面露疑惑,少年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红晕,显得有些慌乱。他摸了摸鼻子,努力想表现地威严一些。背过双手他如此开口。

  “我是原初。这颗星球的初始之神。”

  静默了两秒,人群产生了一阵骚动。但他们同使徒一样,想要开口时却根本发不出声音。于是骚动只是停留在个别个体的小小躁动上。原初继续开口。

  “我很清楚,你们想责问我,痛斥我:既然神真的存在,为何不拯救,为何不施予援手,为何放任外星的异族侵占这个世界,屠杀这颗星球的原住民?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孩子们。但是这场战争我注定不能下场了。我曾经是人类之神,可我如今同时也是那些外星族类的神了。同为神的子民,胜负存亡只能靠你们自己去争取。”

  人群中的骚动停止了,但另一种名为迷茫和绝望的情绪正在蔓延。

  “我知道现在你们之间的力量悬殊巨大。没关系,你们是人类最具天赋的年轻一辈。我会给予你们和异族抗衡的力量的。孩子们,人类若想存活,就必须依靠你们的勇气,毅力,智慧。”

  原初以一种不容置疑的眼神镇住了人群。而后祂的眼神又变得柔和起来。一挥手,同之前来到这里一样,人群连同使徒们被一阵刺眼的光芒笼罩。

  “去仔细看看这个世界吧,然后用这力量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待使徒和人类全部完成转移后,这片无根之地就只剩下原初一人。仅仅是沉睡了300年,他竟觉得这片天地有些陌生。在很久以前他就厌倦了这里的无垠与空无。在旧时代祂总是想着溜出神殿,以灵体的形态看看那颗生机勃勃的星球,去观察那些生物的种种。可现在祂却宁愿将自己封闭起来,囚禁在这个无尽的、荒芜的囚笼中。

  祂不是没有见过战争,无论是远古的冷兵器战,还是近代史上的几次世界大战都有祂的身影。战争一直都是残酷的。可不论是哪场战争,总有结束的那天。战争之后总有希望的出现,和平的到来。但这一次不同。侵略者本身的世界已经消失了,他们没有了退路。守卫者只有一片土地,失败的结果只能是死亡,没有人会天真到让一个夺去了所有的种族生存下来。这是一场注定以一方亡族灭种为结局的战争(厮杀),至死方休。

  原初轻抚着自己的左胸口,那里存放着祂的本源——神核。现如今那里存在着一红一白两颗神核。祂神色怔怔,呢喃着。

  “你倒是轻松了,一睡了之。却把这难题交由我来选择。可是啊,继承了你的情感的我,又怎能选得了啊。”寞落的身影在这片无边的地域悄然隐去。

  无论如何,可以预见的是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神都不会再出现在世人眼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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