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泰坦漂浮在公寓前。

　　泰坦低头俯视他，头部探测器射出锐利如刀的血芒。

　　罗弗格眼里只有杀人的红芒。

　　他仿佛被凶兽盯着的小动物，瑟瑟发抖。

　　“你还好吧！”

　　清亮好听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把罗弗格拉回一室户。

　　他变回了那个吃不饱的少年，手臂高高举起互助脸部，这是他保护自己的习惯性动作。

　　“你还好吧！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巨大的压力陡然消失。

　　窗外的泰坦不见了。

　　罗弗格面前多出一个神色温和的男子，他站在少年罗弗格的跟前温和地问他。

　　“我们无意伤害你，知道安全区在哪里吗？认识一个叫伽蓝的女人吗？”

　　“安全区我知道，我是那里仅剩下两名警备官之一。伽蓝...我不认识，你可以去问安全区里的其他人。”

　　重又回到现实世界的三人，罗弗格大气不敢出，他对于伤了腿，被人形背着的男子尤为敬畏。

　　泰坦才是男子的真面目，那双来自地狱的猩红色眸子一直凝视着他，让他不敢稍有懈怠。

　　金发人形套上了罗弗格提给她的作战服，明显不合身，不过总比什么都不穿要好。

　　（幸好只是来问路。）

　　罗弗格打定主意，送两人后他要逃得远远的。

　　（这个男的不是人，是怪物，是魔鬼。）他心有余悸地想，（这辈子都没法忘记那双眼睛了。）

　　安全区就是空间站城市警备部队总部的综合办公楼，是一栋地上30层，地下60层，带有武器库和综合装备维护能力的基地类设施。

　　三人来到大楼外围的警戒哨。

　　大块头远远看见一身戎装，装备了重型外骨骼的警备队指挥官，勃兰登中校。

　　看到唠叨的老兵，罗弗格就是一阵不自在。

　　兵油子最怕勃兰登那样认真的人了。

　　身处高位、一丝不苟。

　　他在勃兰登面前讨不到一点便宜。

　　硬着头皮带两人来到工事入口。

　　“停下！表明身份。”

　　毋庸置疑的口吻，凌厉的目光透过外骨骼头盔探测器，以锐利蓝光的形式射出来。

　　冥顽不灵的白发老兵曾经是战场上的中流砥柱。

　　“别...别开枪，是我！警备官罗弗格，外出巡逻归来。”

　　大块头在老头子面前连话都说不利索。

　　探测器蓝光游移在大块头身后，“原来是你啊。”老兵明知故问，“身后两位是谁？俘虏吗？”

　　老兵的语气里满是讽刺。

　　重步兵用突击步枪抬起，枪口直指三人。

　　重装步兵用的关系，枪的口径已达21毫米，根本就是微型机关炮了。

　　面甲后面罗弗格的脸都绿了。

　　“别这样！长官，人吓人吓死人的。这里没有敌人。”

　　“后面两个是什么人！我没见过俘虏走在后面的。”

　　“......”

　　大块头一时语塞。

　　后面两人当然不是俘虏，但也不能算是友军。

　　他总不能告诉老头自己是被胁迫回来的，到时候不定就拿他祭了机关炮。

　　穿着不合身作战服，就好像小孩穿大人衣服的金发人形悠地蹿出，紫色眸子中光芒闪动，似要从侧面对勃兰登发动攻击。

　　老兵巍然不动，头盔探测器只是瞥了她一次便不再关注。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突击步枪所指正是一脸温和表情的坡脚男子，此时他已经被人形从背上放了下来。

　　罗弗格不由得暗赞老头子厉害，一眼看出来身后两人中，那个男人的深不可测。

　　温和表情男人抬手冲着老兵打了个招呼，就好像老朋友会面一样，21毫米口径的突击步枪对他没有起到威慑的作用。

　　勃兰登一动不动，枪口对着男子，冰冷锐利的蓝光仿佛黑暗中死神的凝视。

　　“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不过是个记忆混乱的冬眠苏醒者，我叫弥勒，其他情况一概不知。”

　　男子很坦然直白地描述自己的身份。

　　罗弗格是一万个不相信。

　　（普通冬眠苏醒者可不会在意识空间化作泰坦，还有那个过于灵动的人形怎么回事？）

　　金发人形放松姿态，以带着韵律的步伐走到男子身边。

　　她转过身，过于肥大的作战服配送窈窕的身体显得很古怪。

　　“金乌，躯体是自律作战人形AR-326，心智模型黛西-228版本，原警备队伴随步兵单位，因为某些原因成为弥勒的人形。”她挽着弥勒的臂弯，亲昵地就像人类女子挽着情人，“爸爸不是坏人，我以智核版本号担保！”

　　人形很认真，很天真，像个真正的孩子。

　　弥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着金乌的头道：“我在冬眠仓库里找到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宕机了，重启后就把我当作爸爸。”

　　勃兰登没有笑，枪口对着弥勒。

　　“所以你是什么来头？战术人形的核心程序不是谁都能改的。”

　　他冷冰冰的态度把缓和的气氛降温到冰点。

　　弥勒抬头回望勃兰登，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都是冬眠的后遗症。”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老兵的回复冻得罗弗格直发抖。

　　（不好，老头子要杀人，得赶紧躲开。）他是这样想的，却挪不开步子。

　　警备队通讯回路中，充满磁性的威严女中音响起。

　　“勃兰登中校，收起你的武器，这个男人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让他进来，我要见他。”

　　勃兰登闻言一顿，很不情愿地收起武器，侧身让开路来。

　　“有位女士要见你俩，进去吧。”

　　头盔监视器死死盯着两人，敌意丝没有消减。

　　两人不再多说什么。

　　金乌背起弥勒快步进入工事。

　　罗弗格长吁一口气。

　　他真怕两边打起来殃及池鱼。

　　学两人样，打算从入口回到安全区，却被勃兰登拦住。

　　“你等等，继续去巡逻！”

　　面对老头子的命令，大块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说据理力争了。

　　他转身逃也似的回到巡逻路上。

　　......

　　除了电子脑外，弥勒的躯体基本是原生的，很轻。

　　背着他走毫不费劲。

　　穿过临时工事，无视勃兰登杀人的目光，终于进入安全区。

　　金乌倒是没有放松的感觉。

　　一路经过了三个迟滞用火力点。

　　她从机关炮手、重机枪手、重步兵们的注视中读出了戒备和仇恨。

　　“这里一点都不安全，他们的眼神好可怕。”她告诉弥勒自己讨厌安全区，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充满敌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