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尝酒味的艾利强撑着浓烈的困意,回到家便昏睡过去,这一夜他睡得很踏实,直到天光大亮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艾利,今天你要去公员事务大厅,请不要忘记。”
机器人阿尔法正守在艾利的床前提醒道。
“我记得呢,谢谢你阿尔法。”
艾利从床上爬起,朝阿尔法挤了个笑脸。
“需要为你准备早餐吗?”阿尔法继续问道。
“不了,我自己来。”
虽然只要艾利愿意,阿尔法几乎可以帮他处理任何事情,但他仍旧习惯很多事情亲力亲为。
这或许也是祖辈上传下来的基因吧,艾利摇头苦笑,他们家的行为举止可没少被人诟病为古板,只不过艾利和他的家人们从未在意过。
读书、以及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几百年就这样传承了下来。
两片全麦面包,一杯热牛奶,一个无油煎蛋,两片绿叶菜或者一片青瓜片是艾利的全部早餐。
“阿尔法,我得向你告别了。”
“我会想你的,艾利。”
“嗯……阿尔法,你是我第一个告别对象。”
“我很荣幸,艾利。”
艾利看着忙碌的阿尔法苦笑摇头,正是因为它情感的缺失,他才有勇气将它选为第一个倾诉对象,至于其他人,他还没准备好。
艾利没有呼叫飞行舱,而是驾驶着自己的蚂蚱250前往公员事务大厅。
他开的非常快,没有往日的那般谨慎、小心,却是少有的肆无忌惮。
公员事务大厅里的人并不多,事实上,每年被能被主脑选中,成为公员的概率非常低,因此被选为公员的人背地里经常被称为“倒霉鬼”。
“随机分配给您的公员义务履行地是AF8143农场,稍后主脑将为您进行相关知识传承。每一位联邦公民都会感谢您的付出!”
结束知识传承的艾利缓慢地踱着步子,望着大厅里不多的人,他们或沮丧,或愤怒,或抽泣,毫无疑问,他们是被主脑选中的倒霉的人。
“农场么?”艾利心里嘀咕着,他对农场并不陌生,从小到大虽未见识过真正的农场,可艾利的祖辈数代都有从事农业的,正因如此他家保存了不少那时候的农业书籍,艾利关于农场的一切认知都是来自于它们。
艾利在大脑中整理着传承到的新知识和通过书籍掌握的旧知识,他努力地将它们归着类,以便今后能更好的使用。
“重拾祖辈的工作?好像也不错呢。”
艾利对自己如是说。
驾驶着看起来有些丑陋的蚂蚱250回到家,他要提前做些准备,因为是公员的缘故,他不需要像雇员那样统一集结。到时,主脑会派遣对应的飞行器将公员从家中接走,送往义务履行地。
“阿尔法,我走之后,家里拜托你了。”
艾利抚摸着阿尔法圆圆的头叮嘱道。
“放心吧艾利,我会想你的。”
忽然,艾利眼前闪现出一条来自妈妈的信息。
“嗨,艾利,很抱歉错过了你的成人礼,我和你爸爸刚刚结束休眠。”
“抱歉,儿子,希望号星际飞船即将着落在类地行星,只能用星际短讯的方式祝你成人快乐了。”来自艾利爸爸的信息。
“艾利,等我和你爸爸结束这次航行任务,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真期待看到你的样子。”
“……”
艾利的眼圈湿润了,他的鼻子有些酸楚,哽咽着回复道:“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他用手背随手在眼眶上抹了一把,将泪迹弄掉,他没有继续回复讯息,而是低头继续收拾着行李。
“艾利!”
艾利隐隐感到有人在呼唤自己,扭头望向窗外,只见罗珊和李泰基正驾驶着新式的飞行器飘在他家窗外。
李泰基正扯着嗓子做出大声呼喊的动作,怎奈隔着窗户和飞行器的防护玻璃,他的声音几乎被隔绝一空。
“艾利!”
罗珊显然比李泰基聪明的多,她没有扯着嗓子喊,而是给他发来了信息。
“阿尔法,打开2、3号停靠平台。”
窗户下沿,两面宽大的平台缓缓伸出,罗珊和李泰基将飞行器稳稳地停靠在上面,飞行器下面的起落架被平台上的锁定装置紧紧地扣住。
“这是……蜂鸟2000?”
“怎么样,棒极了吧?总算不用驾驶蚂蚱250了。”李泰基昂着头嘿嘿傻笑道。
罗珊重重地在李泰基后背上锤了一下,道:“你这家伙已经傻笑一路了,还没笑够嘛?”
随即她又疑惑地看向艾利,奇怪道:“咦?小艾,雇员通知已经下来了,我们怎么没遇到你呢?”
“诶?小艾,你没去换蜂鸟2000?为什么外面还停着蚂蚱250?”李泰基也发现了不同寻常,将疑惑的目光投到艾利的脸上。
“我……”
“难道你喜欢蚂蚱250那丑丑的样子?以你的审美,不至于呀。”李泰基将手搭在艾利的肩头,把头凑到他的脸前,仔细地端详起来。
“呼……我被选为公员了。”
艾利长长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地向伙伴坦白了。
“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艾利,仿佛要从他的脸上找到恶作剧的证据。然而并没有,实际上他并没有恶作剧的喜好。
“是的,我被选为公员了。”
艾利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稳而坦然。
经过两天的情绪调整,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不再沮丧。
“不,小艾,这不可能……”
罗珊顿时红了眼圈,虽然她确信听清了艾利的话,可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靠!这怎么可能?”
李泰基更是一时气愤,无处发泄之下,一脚踢向墙壁,痛得龇牙咧嘴,却忍着没喊出声。
“其实,成人礼那天就已经接到通知了,可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们。”
艾利平静的叙述着,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情。
“小艾,你怎么可以……”罗珊的话语已经有些哽咽,“你是不是原本就不打算告诉我们了?”
“不,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是……需要些时间。”
“靠!靠!靠!”
李泰基仍旧低着头,用脚和那面墙较着劲。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不是么?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呢。”
艾利语气柔和,他在竭力安抚着两个伙伴的情绪。
“不,小艾,既然你做不成雇员,那索性我也不去了。”
罗珊抹了一把眼泪,气哼哼地说道,像是气愤命运对艾利的不公。
“那怎么可以?一辈子仅有的机会怎么可以放弃?”
听到罗珊的气话,艾利隐藏起内心的感动,一脸气愤地教育起罗珊来。
“你说什么胡话,成为星际雇员可是我们从小的梦想。”李泰基向罗珊喊道,像是在训斥一个小孩儿,可随即又将头转向艾利,“不过,是为了小艾的话……我也可以放弃,去他的梦想!”
“你们这两个家伙!”艾利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好不容易藏起来的情绪,眼泪瞬间夺框而出,“为什么要这样!”
他颤抖着身体将罗珊和李泰基拉到身边,三人的头紧紧的贴在一起。
“你们给我记住,成为星际雇员不止是你们的梦想,也是我的。
“我要你们带着我的那份,飞的越远越好,你们……可别给我丢脸啊!
“当我仰望星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最好的伙伴正在那里遨游,带着我的梦想遨游!你们听明白了吗?”
他用颤抖的声音嘶吼道。
那一夜,罗珊和李泰基一夜无眠。
那一夜,艾利如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