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柔地普照大地,湛明的玄月还悬挂于空中,几颗最亮的星星还在天边闪烁着。
一股浓烈的焦炭味儿刺激着李俊言的鼻子,他感觉炽热异常,虽然烈日才刚刚上班,可是昨晚那一场大火把眼前的森林烧为灰烬,许多地方还有遗留的火种在蔓延。
我的天!李俊言悲伤地感叹道,真的是烧得一干二净,不知道猴子们有没有幸运的逃过一劫的。希望它们至少有一两个逃脱了这场灾难,不至于整个种群就此断子绝孙。
李俊言迈开步子,走上之前铲出的阶梯,热风裹挟着几簇冒火的杂草,飞落在他的脚边,地上一踩一个灰色的脚印。
放眼望去,一片荒芜,绿油油的森林世界被灰白色调的秃山给替代了,到处都是死掉的猴子的尸体、猛鹰的尸体,黑不溜秋的,像一颗颗漆黑的肿瘤突兀于地表之上。
哇哦......
李俊言站在原地,学着猴子们的呼喊叫了一声。
哇哦......哇哦......
远处的山谷传回李俊言的回声,然而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在肆无忌惮地拨弄一切之外,听不到任何其他熟悉的声音,也看不见任何熟悉的影子。
虽然,李俊言只和这群猴子生活了一个星期,但是,他们之间却形成了一种十分亲密的友好关系,如此短暂又美好的关系的刹那破裂,李俊言在这个世界感到一种难以忘怀的惆怅。
他又站在原地哇哦了好几声,始终不见一只猴子从远方跑来,不时又有火苗从树墩上冒出来,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响声又猛烈燃烧起来。
我就这样失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群伙伴吗?李俊言脚底踢着一些碎石子,心想,要是自己能一直和这些猴子在一起,说不定自己能在这个世界活很长时间。
但是它们却死了,比自己意料之中死得还快。那些天上飞得那么厉害的鸟儿为什么非得把这些猴子杀得一干二净?它们做得也太绝了。虽然它们彼此之间是吃与被吃的关系。哎,恐怕是这些猴子受够了这些在它们头顶之上耀武扬威的天敌了吧,它们另愿和自己的天敌同归于尽,也不愿在地上苟且偷生,畏惧着成为别人口中的食物。
想到这里,李俊言觉得能得到这样一群猴子的认同,他感到很高兴,也对它们的死,多了一层欣慰。
虽然猴子们死了,但是我还要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李俊言继续向前走,在一堆堆煤炭似的坟山里寻找自己的尸体。
哎,它们太可怜了,李俊言每路过一具尸体,看着那些猴子被开膛破肚,身上的脂肪都烧得只剩下骨头,到处都是断掉的猴子的胳膊和腿,脸上烧焦的皮肤还能透露出死亡时难以想象的恐惧,他的怜悯之心就如潮水一般疯长。
还有那些猛鹰,体格比猴子硕大两三倍,巨大的鸟喙不规则地歪扭着,显是脖子在生前被猴子给拧断了,也全都烧得只剩下巨大的白骨构架。
哇哦......
李俊言一直没有放弃,他每向前多走个十来分钟,就要开口呼唤一声,哪怕只剩下一只猴子也好,那他在这个世界也并不是孤单的。
李俊言走了快半个钟头的时间,东边山岭上的太阳渐渐探出了头,空气中的温度正剧烈地上升,他开始感觉到口渴和饥饿。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李俊言意识到生存危机正在抬头,于是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需要找到以前猴子送给他的那串项链宝石,他能感觉到自己没有了那串项链宝石,身体仿佛被掏空了。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李俊言焦急地找寻着,太阳越来越高,空气越来越炽烈,每十米之外就会有一树墩——百年老树墩,仿佛一座活火山,从茂盛的浓烟中喷出大量火焰。
就在李俊言快要放弃的时候,他找到了猴头儿独有的圣地附近,于是他开始在四周仔细地寻找起来。
按理说,李俊言被烧焦的尸体和猴子们、猛鹰们的体格差距很大,很明显就能看出哪具是他自己的尸体。然而他在猴头儿圣地方圆几十米范围内翻找了所有尸体,全都是个头儿像熊的,没有一具个头儿像人的。
李俊言忍受着难闻的腐臭味儿,他的双眸中被刺鼻的气味冲得眼泪直冒,他还是不厌其烦地找着。
就在这时,他脚底下踩到了什么疙瘩似的硬东西,他差点儿就失去平衡摔了过去。
李俊言移开脚,拨开脚底下的灰土,于是几颗光彩夺目的宝石出现在他的眼前。
奇了怪了,为什么这些宝石会出现在这里,明明这里没有自己的尸体啊?难道自己的尸体被彻底烧得一干二净?
李俊言很纳闷,然而,这种怀疑的心态并没有在胸中停留多久,立马就被发现宝石的喜悦给掩盖过去。
原本把这些宝石串在一起的草绳被烧掉了,宝石们又各自散落在地上,李俊言如数家珍一般,把它们一个一个从灰尘中扣了出来。
大火尽管烧掉了链子,然而这些宝石看起来并没有被大火给毁坏,反而就如新的一般,一点多余的痕迹都没有。
把这些宝石重新装进自己的口袋之后,那种身体轻盈的感觉再次回到身上,他再次感到力量的涌起和生命力的增长。
我一定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我一定要征服这个世界!我一定要成为那个自己最想成为的人!李俊言感到前所未有的信心膨胀。
此时,猴头儿临死之前,挥锹刨取自己胸腔的画面又出现在他的脑海,这到底只是自己的一时幻想?还是真的是自己亲眼所见?
李俊言觉得这件事儿值得一探究竟,于是回想起来猴头儿临死之时距离自己的方向,于是向那方向笔直地走了过去。
越过曾经涓涓细流的小溪,这里曾是它们重要的水源之一,如今,河底的石头全都裸露地面,被烧得炸裂开来,不敢在上面长久的站立。
又寻找了大半个小时,李俊言捂着鼻子,用一根还没有烧尽的棍子戳弄着猴子们的尸体,把它们翻个面,看哪一具尸体的胸前被刨开过。
其实,李俊言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当他老远看见一处地方有光在闪耀时,他被这种异象给吸引过去了。
那是一具猴子的尸体,他像是扶着什么东西屹立不倒,而其他的尸体全都以各种姿势倒塌在地面。在他脚下,一滩熔化后又定型的铁块儿,依旧被烧得红通通的。李俊言看到这个猴子的身姿,再注意到他脚下的铁块儿,他眼里的泪水差点儿就夺眶而出了。
其他猴子也好,猛鹰也罢,临死时的表情都是惊恐异常,但是猴头儿却不是。他仿佛直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都还在忍受着火焰给他身体带来的痛苦,他的牙床是咬合在一起的,洁白的牙齿从乌黑的尸体中显现出来,像是对战胜它的天敌表面:你可以彻底的杀死我,但是我却永远不会认输!
李俊言有那么一刻,被猴头儿身上所体现出来的父亲的形象给征服得一塌糊涂,在这具尸体的面前,他感觉自己的形象在剧烈地缩小,越变越小,越变越小,最后只如蚂蚁一般,仰望着眼前的巍峨高山。
他注意到猴头儿残缺的胸腔之中,夹在肋骨之间有一颗金黄色的石头,那道光就是从这里射出来的。
这不就是?
李俊言伸出手,从尸体上取下那颗宝石,当他把宝石握在手中时,他又再次感觉到自己毅力地陡增和决心的坚定。
难道猴头儿曾经给自己的宝石,也是他从别的猴子的尸体里得来的吗?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为什么仅仅握住这些宝石,自己就有些感觉不一样?
随着李俊言取走尸体表面的宝石,猴头儿的骨架瞬间土崩瓦解,散落一地。
那......原来那个画面是真的,猴头儿在临死之前的确盯着自己看着,他真的挥锹从胸腔中挖出这颗璀璨宝石。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俊言站在猴头儿散了架的尸体前自言自语道,“或许,这是你们猴群部落的一种传统风俗,你错把我也当成了你们的同类,你们对我实在是太好了,让我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体会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我不知道你想要我怎么做,就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一样。但是有一点儿我很明确,既然你给了我这么好的东西,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它,把它用在正确的事情上。这点我能够保证!”
太阳终于高悬于天空之上,烈日夹杂着余火,李俊言再也熬不住了。
如果往左边走,不远处就是山崖,山崖下面就是几千米深的山谷。
所以李俊言选择继续往右边走,继续顺着下坡路往下走,走出被焚毁的森林,重新钻进茂密的灌木丛之中,重新接受树荫的庇佑。
由于来到了山下,李俊言很轻易地找到了小河,喝饱了水。
又由于他已经知道哪些果子可以吃,哪些果子必须加工过后才能吃,哪些果子一定不能吃,所以他也不会因为吃错食物而中毒身亡。
当他来到一条小河边,站在干净的河滩上,眺望远处的一座山峰时。
他注意到在这座山峰的半山腰,大概一两百米的位置,有一处天然不错的洞穴,非常适合用作晚上休息的地方。
于是,他兴奋地迈开脚步,向那座洞穴跋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