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街。
一间装修精致的咖啡馆二楼。
一名年轻男子正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
他留着一头银色长发,从肩头一直披散到地上,看不出丝毫染色的痕迹,仿佛浑然天成。
更令人惊奇的是,发丝与发丝之间垂挂着朵朵细碎霜花,不住地往外散发出阵阵寒意。
就连站在他身后,跟班模样的纹身大汉也冻得直哆嗦。手里拿着的报告文件都好像要跟指头粘在一起了。
只见大汉恭敬地将文件递了过去,开口道:
“冰少,这是上周的账目。收租方面还是老样子,酒店项目倒是很有前景,毕竟流民的数量一直在增加,窗口那边每天放出的隔夜证数量越来越多。
“只可惜申请表还是老样子,南门的二十五张里边我们鬼龙社分走五张,青瓷的老鸨分去三张,和正联拿走七张,剩下十张办事窗口留着卖钱或自用。”
被称作冰少的年轻男子接过账目,随手翻了几下,就扔在一边。
“现在外边没有尸潮的威胁,城内的秩序也基本稳固了,容城自然是希望增加人流量,促进经济嘛。但在居住权方面当然不会放宽。”
“就算现在城里还装得下许多人,但口子一松,居民身份就不值钱了。怎么骗那些流民白白去给他卖命啊?”
冰少用一种讥讽的口吻说道。
“我们的收入也有一大半要孝敬上面啊!不然你以为每天五张申请表是怎么到我们手上的?城里的大佬们不知几多精明!给我们申请表也是为了借我们的手查清那些人的来历,万一从我们这边过去的人在城里闹出事来,倒霉的我那死鬼老爹!”
他望着窗外,神色冰冷。
大汉打了个寒颤。
男子口中的死鬼老爹正是鬼龙社的社长,周鬼龙!
南门街附近最大的聚集地首领,南门周边一块都归他罩!
他的赫赫威名是在容城建立之初,随着军队一起打出来的。当时他还不过是个由政府临时招募的民间能力者,但屡屡击杀强敌,立下奇功。
本来容城政府是想招他入军队,专门让他领一只能力者队伍,就算再不济也能分个小官给他当当的。
只可惜他后来犯了事,酒后发癫,在街边看到一个绝色女子就上去用强。
——这种事在末世很常见,而且当时容城的秩序还不完善,百废待兴,城市都破破烂烂的,连个鸡栏也没有。
成天出生入死的士兵们自然要找途径发泄。
如果对方只是个普通人,大不了就罚周鬼龙几个月薪水,然后由政府出面,赔那女子一些钱粮。
对于许多没饭吃快饿死的女人来说,她们便默默地咽下耻辱,不再追究。
可是周鬼龙想要用强的那名女子居然是容城政府一名高官的养女。
为什么说周鬼龙发癫?
因为他也不想想这样一位脸色红润、白白净净,身边还带着位保镖的美女,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那绝色女子边上的保镖当场被周鬼龙一拳打死。
女子被周鬼龙扒光了衣服,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霸王硬上弓。
还好有一名军中的能力者路过,恰巧认识这名女子,赶紧出手阻止周鬼龙。
周鬼龙的好事被人打断,怒气冲天。
连对方身上的军装都看不见,又将对方打个半死,返过身还想办事。
不过所幸那名军人拖住了时间,等来了人手,这才将周鬼龙擒下。
周鬼龙闯那么大祸,本来是要军法处置,不死也得蹲一辈子大牢。
但有军方大佬帮他求情——周鬼龙曾在战场上救过那大佬一命。
再加上那名女子虽然遭受羞辱,但毕竟尚未失身。
最终便没判他死刑。
但将他在城门口吊了三天三夜,让所有人都看见他的下场。
然后逐出容城,再不许踏进一步。
周鬼龙也是个枭雄,既然容城不许他进,他就在容城外头打下了一大块地盘,成立了鬼龙社,建造起聚集地。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随着时间淡去,周鬼龙在城外越做越大,又帮容城在外边尽心尽力地办事。
于是容城方面便给了周鬼龙他儿子,号称“冰鬼”的年轻人,一个居民身份来缓和关系。
当然,周鬼龙得罪的那位高层只要还在位一天,周鬼龙本人就不可能进城。
“冰少,昨晚你在城里玩,不知道外面出了大事啊!”
大汉故作夸张地叫道。
“什么大事?”冰鬼不以为意地问道,目光则紧紧地盯着窗外。
一名坐在轮椅上的清秀少女,独自行在街头,她身上那天真烂漫的气质仿佛与南门街,不,是与整个末世都格格不入。
“昨晚南边丧尸暴动啊!不只是丧尸,据说连始终坐镇在绣湖公园里头的那只四阶雷豹也出来了。结果冰少你猜怎么着?”
纹身大汉故意吊人胃口地等了几秒,结果冰鬼根本不搭理他,只得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激动地开口道:
“不知是哪边冒出来的猛人,直接把那只豹子干死了!你别不信,是那些**子亲眼看见的,还是个女人!”
“死就死喽,四阶而已,我老爹也四阶啊。要不是他现在自诩身份,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随便跟人干架拼命,他早就冲到绣湖公园炖豹鞭来尝啦。”冰鬼撇了撇嘴道。
“有功夫聊这些八卦,不如帮我查一查这女孩是什么来头。”他点了点窗外,只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正往边上的小吃摊行去。
纹身大汉朝冰鬼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瞪圆了眼睛,嘴里叫道:
“靠,好正点的女孩!冰少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只可惜腿残了,脱掉裤子下面一定不好看。”
他砸吧了一下嘴,看了看窗外,又道:“不如我先带兄弟把她抢来,否则等查出这女孩的身份,黄花菜都凉了。”
“哦?”冰鬼抬了抬眼睛。
“她居然敢去卖变异老鼠肉那八婆的摊上!在南边混的谁不知道那八婆是青瓷老鸨的眼线?我们要是去晚了,那姑娘怕不是已经脖子上套着项圈,被扔进狗栏里调教去了。”
“你看、你看!那八婆又假惺惺端上来一碗狼牙土豆。”纹身大汉激动地拍着沙发背,“我用我的人头担保,那里面绝对下了迷药。”
冰鬼扭过头,看着大汉快要贴到自己头发的手,皱了皱眉头,骂道:
“收声啦,蠢材,我才不想要你的脑袋。如果青瓷的眼线都像你这样脑子里装满浆糊,早就被人丢去喂狗了。给我把招子放亮点,那女孩可不简单!”
大汉感觉掌心刺痛了一下,他猛地抬起手,发现里头扎着一根冰刺,连血管几乎都被冻住。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离老大太近,于是龇牙咧嘴地拔下冰刺,随后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说道:
“有冰少你动脑筋,我阿彪当然不用脑啊。我看那女孩不过屁点大,一眼就知是被养在温室里的学生妹,我阿彪出马,手到擒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