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抻了抻胳膊把符箓马甲穿上，然后又摸出一只不知名兽类的头盖骨扣到自己脑袋上，浑身充满了违和感。
他扶正头盖骨，然后说：“可以了，走吧。”
萧江没有多问，掐动法诀向更深处前进。走了一段路后，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萧江连忙用仙识扫描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附近的土壤也没有反馈给他特别的信息。可若真的无事发生，他听到的这声巨响是从何而来？
他控制遁术停了下来，然后询问光头：“你听到了吗？”
光头面色凝重地回答：“听见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咱们要不就停在这里，别继续向下了。”
萧江摇头说：“不行，咱们下潜得不够深，它们还在尝试追逐我们。”
光头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符箓马甲，又晃了晃手中的铜钱剑，然后把雷珠像盘核桃一样在手里转了几圈，最终下定决心说：“那就再往下走一截。”
萧江掐动法诀继续下潜。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他们仅仅向下移动了不到三丈，竟然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底空腔。进入空腔的瞬间，两人体内的灵力被冻结，艰涩得难以操纵。
遁地术因为失去灵力支持而失效，两人惊慌失措地向下做自由落地运动。
光头拖着杀猪嗓子嚎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声音四处回荡，很快形成层层叠叠的声浪，倒着扑来将两人淹没。
相比于惊声尖叫的光头，萧江的表现则冷静得多。他抓紧袖口，有意识地面向下方舒展身体，好让自己获得最大的空气阻力，从而减缓自己下降的速度。
宽大的道袍传来强而稳定的受力感。
萧江很快做出判断：这里的空气和外面的空气没有差别。
发觉这一点后，他稍稍放下心来。因为在这种空气的‘阻拦’下，他的极限坠落速度大约是一瞬十丈，他完全可以凭借自身体魄硬抗落地时的冲击，而不至于受太重的伤。
这没什么特别的，仙人们为了驾驭体内日趋强横的灵力都会选择淬炼体魄，时常有负山填海的故事诞生。
萧江不再为坠落发愁，他将仙识发散开来观察环境，意外地发现连仙识也受到了限制，只能离体三丈。三丈范围里空无一物，连光头也因为团成球状的不正确姿势而早早远离了他。
团成球状是仅次于头朝下的第二危险坠落姿势，很容易头着地，进而导致颈椎折断，身死道消。
萧江凝视着身体下方的黑暗，心想要是光头能直接摔死就好了，省得麻烦。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下方忽然传来一声提醒。
“小心，有妖怪！”
萧江愣住了。
妖怪？
紧接着下方便亮起一阵强光，同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其中还混着光头的咒骂与咆哮。
发生什么了？！
萧江眯起眼睛向下望，只见光头的符箓马甲正熊熊燃烧，一道道刺目的雷霆自马甲上迸发，射进四周如浓墨般驱之不散的黑暗中。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黑暗中陡然响起既尖且急的鸣叫声。这叫声如虫似鸟，起初只从一处响起，但眨眼就扩散到四面八方，如海浪般此起彼伏。黑暗里处处都是这种叫声，仿佛声音的主人就是这黑暗本身。
萧江心跳加速，思绪在电光火石间流转数次，忽然收拢四肢朝光头俯冲而下。路上险之又险地与几道雷霆擦肩而过，最后来到光头身边牢牢攥住他的胳膊。
光头对着萧江耳朵大声吼道：“你怎么下来了！”
妖怪们的叫声在回音的作用下形成了海啸般的巨大声浪，小声说话根本不能让对方听清。
于是萧江同样吼道：“难道我能不下来吗！”
他下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早晚也要经过这段群妖环伺的地方，但他没有光头的马甲可以震慑妖怪，所以他只能趁自己和光头之间的距离还不算太远的时候抓紧时间追上来。
萧江吼道：“它们攻击你了？！”
光头回答：“没有！但它们一直围着我转！”
萧江扭头朝黑暗中望，可他什么也望不见，于是他询问光头：“你能看到它们？！”
光头大声喊道：“破妄金瞳提炼液——用破妄金鹰的眼睛提炼出来的！滴一滴能看一个时辰！”
提炼是一种仙人常用的处理材料的手段，可以将材料中的精华萃取出来，融入特殊灵液进行长久保存，为炼丹炼器做准备。
其中有些提炼液经过处理后还可以直接使用，光头的破妄金瞳提炼液就属此类。
萧江纳闷道：“破妄金鹰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所以用一滴少一滴！”光头得意地说，“这是件古物，我这瓶说不定就是当世仅存了！”
萧江困惑道：“你哪来这么多宝贝？”
光头不肯透露，他收紧口风说：“楚爷我就是宝贝多，你管得着吗！”
“咕咕咕咕！咕！！！”
黑暗中，妖怪的叫声忽然变化。
萧江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提醒：“下面可能是它们的巢穴，它们生气了！”
妖怪是一种拥有更强力量的野兽，它们通过自己的行为规范来决定是否发动攻击，这种规范通常和领地、幼崽与食物有关。
光头恼怒道：“我倒是想停，可我停不下来啊！”
“咕！咕!咕!”
伴随几声节奏感强烈的鸣叫，一只庞然大物从黑暗中冲了出来。这是一只没有眼睛的大鸟，腹部生着虫子似的密密麻麻的短小节肢，正用尖长的喙啄向光头。
光头朝旁边吐了口唾沫，随手从马甲上揪下两张符朝它甩了过去。这两张符在半空中化作两条粗壮的雷龙，一左一右地夹击这只无目巨鸟。
轰隆！
两条雷龙在无目巨鸟身上交汇，瞬间将巨鸟烤成一块焦炭。
光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但这笑容持续的时间不长，因为他的举动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难以计数的黑影在空中穿梭，更多的无目巨鸟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