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的凌晨,高思和女夜叉薰子去营救X战警,未成想被铁山抢了先。铁山虽然抢先一步,却打草惊蛇、被哥利亚的人一枪击中肩头。铁山只得束手就擒,高思和薰子仓皇离开。
本想救X战警,却又折了一位!
临上车的时候,薰子头部中了一枪,子弹从接近太阳穴的位置穿过。即便如此,黑衣女郎面不改色,因为在当时“走为上”的紧急情形下,她实在没时间掩饰什么。故此,当两个人脱离险境后,薰子爽快地向高思坦承:她“也是”窥甲。但这个窥甲的真实身份是谁、幕后操作是谁、在哪里制作的,所有这些高思已经猜到了大概、想确认答案的问题,薰子一概拒绝回答。
这天下午,高思将女夜叉约了出来。本来,约这个人,高思并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愈加强烈的好奇心让这个大男孩忍不住想试试看。没想到,黑衣女郎爽快地答应了。电话里,她让高思找一个安全僻静的咖啡厅,人越少越好。“有求于她”的高思兜了小半个城市,把地点定在位于G5西部相对偏僻的位置。
咖啡厅连个招牌也没有,看样子这里的生意多是靠老客户的口口相传来支撑,或者还有什么别的不能见光的“副业”。即使如此,“效益还不错”,咖啡厅的领班跟高思说,“不过今天不是周末,而且刚刚过了中午,所以没什么人。晚上人很多,有时候还得拼桌。”领班自豪地介绍着,然后将高思带入他订好的那个包房。
几分钟后,薰子小姐如约而至。还是和从前一样,这个女人走到哪里都是一袭黑衣、一副墨镜,白天也不例外。
房间里,虽然光线不够明朗,但面对面坐着的高思和女夜叉,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对面的另一个人。尤其是高思,小伙子显得非常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平和的环境里、如此近距离地端详夜叉。这个“相识”已经三个月、却一直隐藏着自己身份的夜叉,不止一次地从危机中把高思拉出来,随即神龙见首不见尾地迅速消失掉。她的神秘一直是高思心里无法开解的困惑甚至苦恼。现在,他终于有机会把自己的困惑和苦恼倾泻出来,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只是不时地看向女郎右侧颞骨那个部位。
薰子明白高思的意思,却缄口不言。片刻之后,她干脆将耳朵两旁的乌黑秀发甩向一边,露出右侧颞骨。高思看到昨天夜里的那个枪洞已经不见了。
肯定是到什么地方修补过了!高思刚要说出心底的疑惑,夜叉止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话题,似乎她并不希望提起。女郎板紧面孔,一脸严肃地问高思:“你叫我来到底什么事?我很忙。”
“我……我觉得,只有我出事的时候你才很忙……”高思说完,脸一红。
“嘿!自作多情!”薰子微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几次救了你,你想知道我到底什么来头?这个意思吗?”
还用问吗?高思心里说。
薰子啜了一口面前的奶茶,满含柔情又心事重重地盯着高思,看得高思赶紧低下头、摆弄着耷拉在自己眼前的桌布。未几,高思感觉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的后脑勺上,马上又缩了回去。他再度抬起头,发现面前的女郎已经泪眼婆娑。
“你怎么了?”高思诧异地问,“我……没说错什么吧?”
“没有,”一直以冷酷示人的女夜叉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沉思很久才再次开口:“昨天夜里我已经说过了,我的来头,或者说我到底是谁,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请原谅。但我的身份你迟早会知道的,放心好了。本来我今天不想过来,只是觉得你好奇心太重,如果不及时澄清,我怕你会……”
“这就算是‘澄清’?”高思不满地反诘。男孩蓦地想起什么,仿佛无意中问对方:“您……认识罗语坤吗?”
“谁?”
“罗语坤。”
“没听说过,”对面的女郎不假思索地回道,“怎么了?你朋友?”
“唔……没事,我随便问问。”说罢,高思问薰子为什么总戴墨镜。“没什么,习惯而已。习惯人人都有,好的坏的奇怪的。比如你,你也有自己的习惯。”
“什么习惯?”
“刨根问底。”说着,女夜叉似乎很得意自己的调侃,笑了起来。高思也跟着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说话。他凝视着面前的神秘女子,看了好半天,再次问她:“关于你的身份,如果不方便透露,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背后是谁?”
夜叉想都没想地答道:“这个同样暂时保密。因为两个问题是一样的,抱歉……对了,你问了我这么多,也该我问问你了。上次你说我也是窥甲,为什么要说‘也’?”
高思没想到对方反戈一击。他愣了一下,随即按着女夜叉的口吻回道:“这个,暂时保密!”
“好吧,”薰子一乐,“我们聊了这么半天,谁也没问出对方什么。这不像是在聊天,倒像是在签订保密协议。”
高思没有笑,他的目的没有达到、没得到预想的答案甚至线索。他不无沮丧地喝了一口咖啡,嘟囔着:“唉……这也保密那也保密,早知道我今天就不约你出来了。算了,你走吧。以后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离我远点儿。谢谢!”
“你不会死的。因为你本人很安全!”薰子凝视着高思的双眸回道。
高思心里凛然一震:我“本人”很安全?什么意思?这么说……她知道现在的我只是一副窥甲?那她为什么还要跟着我、跟着这副窥甲?
高思想把这几个问题抛给女郎。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他猜到女郎还是不会给他任何想要的答案的。“算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儿吧。请便!”高思说。薰子没做声,只是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下,把头扭向窗外,看着午后来来往往的行人。最后,她换了个话题,一脸正色地问高思:“那两个老家伙你自己去搞定?”
高思明白对方说的“老家伙”是铁山和X战警。他自己显然很难把他们救出来,但还是斩钉截铁地回道:“没问题。我只当没见过你,你也只当不认识我。请便。”
薰子坐在原地,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只是和开始时一样透过墨镜、满含柔情地看着高思。高思无奈地摇摇头,站起来对夜叉说:“那好,我走。”高思转身走向包间门口,扭头对薰子道:“不过呢,还是谢谢你从前为我所做的一切。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做点儿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除此之外,我觉得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薰子盯着高思离去的背影,两行热泪从墨镜下缘淌出。待高思钻进汽车、绝尘而去后,她一口喝掉面前的奶茶,也起身离去。
白折腾一通!车里的高思嘀咕着。虽然来之前他就对此行没抱多少希望,但薰子三缄其口的淡漠和轻佻不羁的态度,却比一无所获更让人窝火。
不过,这天下午,有一个人却感到少有的满足,那就是高美杉。
高思和薰子在咖啡厅的时候,美杉小姐也在一个人的陪同下来到距离此地不远的一间茶吧。这个人是桑尼,是他约高美杉出来的。
此前在营房区的险恶遭遇中,高美杉对高思倍感失望乃至绝望。她开始严肃地思考并审视是否应该尽早了结这场单相思的“孽缘”。昨天晚上,就在美杉怏怏不乐地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桑尼不知从哪得来她的电话、约她今天在这边坐坐。高美杉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一来,高思是“指望”不上了;二来,桑尼在营房那边伸出援手,即便不是什么实质性的帮忙,但这个年轻帅气、儒雅知性且身手不凡的男人在她心里的位置正在渐渐上浮,虽然这个位置不可能超过高思。
现在,美杉小姐和桑尼分坐在一张圆形小几的两侧。桑尼不愧是市政厅出来的人,他的口才很好,从G5当前的形势一直聊到东陆国和俄罗斯、美国、中东等国家地区的关系。桑尼侃侃而谈着,对这些话题毫无兴趣的美杉小姐连着打了几个哈欠。高美杉的哈欠让桑尼有些尴尬,他本以为来自商业巨贾家庭的美杉对这些感兴趣呢,但又不想草草地结束这次难得的会面。桑尼飞快地转动着脑神经,搜索着女孩可能感兴趣的话题。
这当口,不时瞟向窗外的高美杉看到高思的车子从马路上驶过。她微微抬起屁股、扭着脑袋,目光追随者高思汽车的尾灯,直到看不见。
“怎么了?”对面的桑尼问她。
“没什么。”说完这句话,高美杉突然觉得索然无味,突然觉得桑尼非常地无聊,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来这里。她勉强和桑尼又坐了几分钟,屁股在椅子上不停地扭来扭去,好像长了痔疮。
“不舒服?”桑尼关切地问。这句讨好的话在美杉听来很不悦耳,她就坡下驴,回道:“嗯,胃不太舒服。那个……抱歉,我先走了,以后再联系。”
桑尼站起身,表示要送她回家。高美杉说她想自己走走。说罢,女孩儿独自离开茶吧。她的身后,桑尼冷冷地吸了一下鼻子:切!
来到街上,高美杉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她使劲擦擦眼睛,慢慢向前走去。这个时候,高思已经回到月牙湾的家里,直接去到地下工作室。他脑子里还在盘旋着刚才和薰子会面时的情景,清爽的秀发、娇媚的面庞、洁白细腻的皮肤、不容置疑的口吻……这些,让高思愈发想知道这个女郎深不可测的背景,以及同样深不可测的和他高思的关系。
她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或者我这副窥甲?为什么总能在紧急关头出现?为什么体型单薄却身手不凡?
哦,身手不凡,当然了,因为她是窥甲。
看来,所有的谜团,只能由王道来揭开。
高思想给王道打电话,不意中瞥见房间拐角处的一个保鲜盒。那里面是他两个月前从袁子维的别墅里找到的、那块带血的纱布。按照他的判断,那片血迹应当来自铁山。
这么说,确实该给王道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