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与风声糅杂的余音回荡在整座医院,绕耳而鸣。“刺啦”,莫雨用牙齿咬着衣服配合左手,从身上穿着的白色秋衣上,撕下一块长布条,极其笨拙的往右臂上系。由于疼痛,他的喘气声甚至从牙齿缝中漏了出来,头上的青筋直往外爆。
地面上,鲜红的血如绽放的牡丹。目睹这一切的蓝钰寒,面色仍如极地冰川般,深寒不化。
“为什么……?”蓝钰寒低声呢喃着。
“小寒哥哥……”略显胆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一声如夏日的熏风,扑到蓝钰寒那快要凝固的面庞之上。冰山顷刻间消融,化为滚滚热流流淌在心田。他激动的转过身,玻璃门内,卡着白色小花发卡的白淼站在走廊中央,她的小脸发白,眼眶中盈着泪光。
莫雨咬着布条,左手猛的一拉。血慢慢止住了,但那一波一波的疼痛,仍侵袭着他的神经。他的眼皮不住的抖动,看到背朝向他的蓝钰寒,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仇恨的光芒。一丝犹豫闪过,他的脚步踟蹰,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转身。迈了第一步,他忽然感觉眼前昏黑,身子趔趄了一下。莫雨甩了甩头,努力加快了离去的步伐。
“追吗?”青姐轻轻的问,没有回应,转过脸才发现风潇妙正在一脸温柔的盯着白淼在看。
无奈的笑了一下,青姐转回了脸,忽听到风潇妙在旁边小声的说,“不用,让他跑了咱们才有去南区的理由。”
玻璃门打开,蓝钰寒走了进来,似是不曾想到刚才那近在咫尺的凶险,他那刀削一般的面颊上写满了喜悦,只是眉弓和鼻梁上沾着的两滴血,显得不合时宜。他慢步往前走,脚步越走越快,笑容逐渐扩大。白淼也想往前去,刚踏了半步,小脸就扭成了一团。
“怎么了?白淼。”蓝钰寒跑到白淼面前,着急的询问。
白淼泪珠簌簌的落下,整个小脸都被眼泪给塌湿。她抱住蓝钰寒的脖子,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越哭越伤心。
他默默的蹲着,一动不动。
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蓝钰寒忽嗅到一缕含蓄的香气,不似普通的香水,比花香又浓郁了几分。这时,他才注意到在风潇妙和何兰兰中间站的挺直的然墨,她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上衣,将傲人的身材显露无疑,那件的翻领外套……在白淼身上。他向然墨投去真挚的感激目光,她依然是用那极具侵犯力的目光盯着他。
白淼的哭声渐渐小了。
“然墨,你是专业的吧,你这手术做的也太厉害了……”风潇妙十分惊叹,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这时她也来了兴致,笑盈盈的瞅了一眼青姐,“以后,咱这西区的医生就可以换人了。”
“换人了好啊,省的大半夜的还得跑这么远来搜药品。”青姐也是一反之前,笑着反击道。
“行了行了行了!白淼受着伤那。“两人只要不是干正事的时候就是在斗嘴,何兰兰赶紧上前,拦住了接下来的喋喋不休。
白淼不再哭了,她松开了蓝钰寒的脖子。他站起身,向着然墨郑重的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姐姐!”白淼乖乖的站在蓝钰寒身边,虚弱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
然墨冲着白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风姐姐,你们怎么在这?”白淼好奇的问道。
“你还记得我啊……”风潇妙对白淼这时才想到自己感到很是郁闷,被白老大救下后,她跟白淼好歹也朝夕相处了半个月,虽然那时年龄她小了些,可怎么的也不可能比不过眼前这个臭小子吧。
“你应该不认识我,但你头上这个发卡是我送给你的噢!”青姐蹲下身子,帮白淼理了理头发。
“哦,记得记得。芊莹姐和我说过,这个发卡是西区的一个漂亮姐姐送我的礼物。”白淼点了点头。
“嘴真甜!”青姐捏了捏白淼的小脸,炫耀似的看了风潇妙一眼,风潇妙这下更气了,只恨那一次偶遇芊莹时怎么没想着给白淼送个礼物。
“呦呦,风老大吃醋喽!”何兰兰在一旁起哄道。
蓝钰寒默默的看着,这种时候,不吱声才是最好的选择。
“行了,白淼现在是好了,但账还没算完。正好没理由去找孔老头的麻烦,这下倒送上门来了。”说完这番话,风潇妙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
天空中一层薄薄的黑云无声的弥漫开来,仿佛画笔涂上的一层暗影。投射在街道上的光线变得愈加的深重,周遭得建筑都变得深沉了起来。沿着一条马路走着的楚绎然挥出手中的刀,将拦在前方的一个感染者砍倒在地上,刀身上那淡淡的紫光,在灰暗的环境下格外的显眼。
顺着马路的方向直走数公里,会来到一处交叉路口,路口的南面有一座七八层高的写字楼。与周围那几座几十层楼高的建筑相比,它矮的像是幼儿。大楼的形状整体呈现为一个梯形,更形象的可以描述为切了尖角的三明治,墙面完全由玻璃替代,在暗淡的光线下反射出暗青色的光。正常来说这里并不引人注目,但今天注定了热闹非凡,因为这里,就是南区。
写字楼五层一间会客室内,孔延迦灰黑的头发梳得齐顺,一身整洁的纯黑色西服,严谨正式。里面搭着的一件白色衬衫,上面松开两颗扣子,又显得放浪形骸。他面部含笑,坐在一个棕色皮质沙发上,对面是一个头发上乱糟糟的油腻大汉,翘着二郎腿,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腹部明显可见深深浅浅的褶皱。这样寒凉的天气,他却只穿了一件码数明显小了的黑色短袖,胳膊上茂密的汗毛,卷成了一团。
“孔老大,这次合作愉快啊,你连北区的路线图都能弄到,不简单啊。”杜日年似是坐累了,很是随意的将腿翘到了两人之间的一张小方桌上,“就是不知道孔老大将东区的摸熟了没啊……”
孔延迦身体往后仰,像是听到了个笑话般笑着说道:“我哪有那么厉害……”
“合作都结束了,你还把我叫来我干嘛?”杜日年将手环抱在胸前。
“这次咱们怕是把楚老大给惹恼喽。”孔延迦仍然笑着。
“那又怎样?”杜日年坐起身,竖起眼,“上次抢我东区物资的时候,他可曾想过会不会把我惹恼,一个楞头小子,不给他点教训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我跟着白老大的时候,他还是个混小子那。哼!你不会怕了吧,孔老大。”
孔延迦既未反驳,也未应承,笑容愈盛。
“这次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