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个感染者向前倾倒在暗青色的水泥路面上,它的面孔极度的消瘦苍白,空洞的眼睛贴紧了地面,靠的足够近,甚至可以看到深藏在皮肤下的那些如渔网般杂乱密集的暗青色毛细血管。在它太阳穴的位置,有一道三四厘米长的竖形伤口。伤口边缘十分平整柔滑,粘稠状黑色之中透着点暗红的液体顺着伤口流下,如蜗牛一般滑行至颧骨突起处便无以为继。
去往北区必经的一条长街,田斐与肖猛以及一位青年正费力对付着蜂拥而来的感染者。数十个感染者从各个方向迫近,刚解决一个,下一个就接踵而至。这种密集的攻势,奔波了一夜的三人难以抵挡,出手逐渐混乱了起来。
“六子,小心!”一个感染者将那个青年扑倒在地,肖猛赶紧移步过去,一刀解决了另一个逼向青年的感染者。
六子死死用左手和左腿顶住压在他身上的感染者,面对着那泛黑的吭呲作响的尖齿,他咬紧牙关,面色凶狠的怒吼一声,将右手中的刀恶狠狠的送入了感染者的脑袋之中。
来不及将刀拔出,六子迅速爬起。
“快走!”旁边传来田斐的大吼。
新一轮的感染者又涌了上来,三人马不停蹄地的继续往后跑。绕过一处拐角,三人霎时间呆住了。一面三米多高的墙矗立在眼前,将路封的死死的。田斐反应过来,拽着肖猛和六子的衣服就想要往后退,但为时已晚,感染者已经冲了过来。
“小寒哥,凉哥,对不住了!”田斐眼神黯淡。他主动迎上了感染者,肖猛将手中的刀扔给六子,自己从身后又拿出了一把。两人对视一眼,紧握刀柄,目光坚毅的冲向了感染者。
刀身插入感染者坚硬的头骨,传来强劲的阻滞感,田斐已经感觉不到手中的刀的存在,他只是机械的在砍、刺。在他周围,感染者的尸体已堆成了一个小山丘。他感到精疲力竭,终于,再一次将刀插入感染者头骨,他没了力气再将刀拔出。
“老汉……我来陪你了!”正打算闭上眼睛,迎接感染者的撕咬时。在朦胧的视线中,田斐忽然看到后方的感染者在一个个的倒下。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最前方的是一个面色冰冷的男人,他出手果决,感染者刚靠近便被他解决掉。每回看到这张冰冷的面庞,田斐都会感觉到有些害怕,只是这回在面对这张面孔时他竟是无比的亲切。
一脚将靠近他的一个感染者踹飞出去,田斐兴奋的冲着肖猛和六子喊道:“楚老大!楚老大来了!”
肖猛和六子愣了一下,然后猛的向前望去,惊喜顿时在脸上泛滥开来。
遍地的感染者,仿佛随处丢放的垃圾,一个摞一个的胡乱叠在一起。楚绎然随手一抛,最后一个感染者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缓缓将手中泛着紫光的刀收回到刀袋里。他皱着眉头看着田斐,声音保持着平静:“其他人那?”
“楚老大,搜寻路线上的最终目标点都有东区和西区的陷阱。各个小队人员损失惨重,凉哥去追东区的卓天报仇,不见了人影,周老大也不知去向。一队剩下的人除了我和小寒哥跑了出来,其他的人……”田斐声音很是消沉,话至最后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对了,白淼!楚老大,白淼也跑出来了。”田斐焦急的嗓音打破了许久的沉默。
“你见过她?她人那?”六队队长着急的往前凑了两步。
楚绎然眼睛直直的看着田斐。
“她逃走了,不过有两个南区的家伙去追她了。都怪我,没看好她。”肖猛在一旁很是自责的说道。
“什么!”
“不过,小寒哥已经追过去了,应该……没什么大事。”说出这些话,田斐也没什么底气。
“他妈的,这两瘪犊子要是敢动白淼……老子非抽了他们的筋。”六队队长猛的一脚踹在倒在地上的一个感染者身上。
七队队长走到楚绎然身边,说:“楚老大,连一队也……,这明显是有预谋的。姓杜的没这脑子,一定是孔延迦……”
“楚老大,四十多个兄弟就剩下十来个,这仇,咱必须得报啊!”八队和九队队长两个大汉,声音很是闷沉。
“我……先去南区。”楚绎然面色沉静,“你们……找到白淼和蓝钰寒,与我会和。”
离去时,楚绎然身上的冷漠仿佛已流淌下来,化为了无形的寒雾。看着他的背影,田斐才意识到以往的那种日出而出发寻找食物,日落回去休息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牢笼又要变得混乱起来了。
“走走走!找白淼去。”六队队长急声催促着大家,作为不多的曾跟随过白老大的老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对白淼还是极为看重的。虽然蓝钰寒那小子有点本事,但他心中是依然极度的忐忑不安。
……
一条小巷内,莫雨独身一人,其余人都被他打发回了南区。作为一个来了两年半就成为了几乎是南区二把手的人物,只是对付一个新来的小子,旁人任何的帮助在他眼中都是羞辱。他蹲下身,地面上一个圆形溅射状的暗褐色血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用右手食指蹭了蹭,看了一眼,然后捻掉了这些干涸的血渍。
同样的痕迹隔个数十米就有一处,他顺着这些血迹所指的方向往前走。几个感染者看到他这个孤独游荡的人,极度亢奋的冲了过来。莫雨皱起了眉,他拔出刀,刺出、转身、再刺,他的出手很精准,基本上都是一击必杀。
……
医院里,一个宽敞的手术间中,白淼趴在一张病床上,面色看起来极为的平静,上方不知为何亮起的无影灯打在她的背部。她背部上半部分的衣服被剪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正边形口子,里面白嫩的皮肤裸露在外。在背部左侧有一道五六厘米的长条形伤口,几乎将正方形的三分之一给分隔开,看起来极为的可怖。
立在一旁的然墨面色平静的看着。伤口处并没有往外渗血,如果有显微镜可以将伤口内部放的足够大,会发现伤口深处有淡淡的绿光在闪耀,而伤口也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被修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