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哒哒!”
鞋底匆匆踩踏地面的声音,刻意压抑而变得紊乱的喘息声、在昏黑的楼道中慢慢放大着。这是一座只盖了一半的建筑,四面都还未封,留下了大量的洞口。风毫无遮拦的钻进去,流经伸手就能碰到屋顶的狭窄楼层,速度激增,呜咽呼啸,仿佛有鬼魅在其间嬉戏。
一只小手忽然从楼道中伸出,落在洒满月光灰与暗交织的墙面上。
白淼扶着墙,胸膛微微起伏,仿佛离了水躺在岸上嘴唇翕动的鱼儿。平日里扎得很是精致的头发,此刻弄的一团糟。
她回头望了眼那黑的瘆人的楼道,轻呼了一口气,就迈起艰难的步子继续往前走。
建筑外围,用夹层的钢板圈了起来,但那些钢板歪的歪、倒的倒,像是被狗啃过了似的。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徘徊在一块打了弯像是一艘船样的钢板前。
“刘哥,那小东西也太能跑了。”三仔脚底像是有一块烧红的铁板,来回踱着步子。
“你丫别在我眼前晃悠,眼都要花了。”刘哥使劲眨了几下眼。
“刘哥!”三仔凑过去,眉目纠结“咱们可是没打招呼就出来的,要是没抓到那小姑娘,回去一顿鞭刑可是逃不了的。”
想起那悲惨的叫喊,红滋滋的鞭痕,刘哥背部一阵发紧。
“费什么话啊!今晚肯定捉到她。”刘哥面色沉重,“进楼搜!“
……
在三仔两人过去没多会,蓝钰寒打着手电筒,快步的走了过来。时间已至深夜,但反而更加的亮堂了起来,仿佛已晨光熹微。一个浑圆的光圈环绕着月亮,漫天繁星闪烁着白光。
淡淡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快速向前移动,忽然,很是突兀的定在那里。蓝钰寒蹲了下去,一个发夹像是一座小桥一样横在地面上,一朵白色小花安然缀在上面,仿佛真实绽放的花朵。
捡起发卡,蓝钰寒深沉凝视,眉毛越皱越紧。
他将发夹紧紧在攥在手中,抬起眼,一座建筑宛如巨兽匍匐在他眼前。。
……
建筑内。
白淼曲着腿,双手环绕着膝盖坐在一面墙后,在她身旁,就有一个门,只不过现在上面连个门框都没有。沿着门再往里面走一点,是另一个楼梯通道。她听到了那轻慢保持着警觉的脚步声,从缥缈正在一点点变得清晰。
白淼将头靠在膝盖上,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哥。我来看你了。好久没见你,我好想你啊。来到这以后,你总是变着法的教我如何逃跑。我还觉得你烦,看来你又是对的,我又错怪你啦。但是,哥,我跑不动了。要不,我就留在这陪你好了,你一个人,得多孤单啊!你知道吗?家里来了个新人,我喊他小寒哥哥你不会吃醋吧?是你教我的要礼貌嘛。对了,他会做很好吃的面,和你做的一样好吃……”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白淼将眼睛闭了起来,“好想再吃一碗面啊……”
脚步声在她耳边停下,浑身冰凉的白淼感觉到一个手掌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头顶,非常温暖,很熟悉的感觉。她睁开眼睛、仰起头,看到一张熟识的面容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半蹲在她面前。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白淼像是小猫一样,几乎是扑着出去搂住了对方脖子。
蓝钰寒轻拍着白淼的背,轻声言语道:“嘘!”
想要痛哭出声的白淼立马把声音憋了回去,眼泪如紧密的雨点一般滴落在蓝钰寒的背上。
风儿呜咽,人儿哭泣,在这不见光的地方,似乎堆满了不用掩饰的伤心。
白淼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饿不饿?”蓝钰寒小声问道。
“嗯!”
“现在没有面条……有饼,吃吗?”蓝钰寒从上衣里面的口袋里拿出剩余的装在塑料袋里的三个饼的其中一个。
白淼连连点头,几乎是用抢的方式将饼夺过去,大口的吞嚼起来。
“还能走吗?”蓝钰寒想起上来瞅见的那两个仅与他们仅隔了两层的黑衣人,心中的紧迫感顿时提了起来,“这里不安全,咱们得离开这。”
白淼再次点了点头,她像是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似的,用不拿饼的那只手扶着墙努力地站起来。她瘦弱的小腿明显的软了一下,身子略向前半步。蓝钰寒连忙扶住了她,总算是没摔倒,但是她不小心踢到的一颗石子,撞击到墙面上发出了轻亮的响声。
“她在那!”
一个因惊喜而变得极为尖锐的声音在空空空荡荡的楼层间回响。
“走!”蓝钰寒背过身子,将刀取下放在左手中,然后蹲下。白淼内心愧疚与不知所措缠结在一起,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此时像坠满了铅袋,一时间她竟无法控制自己挪动步子。暗暗的在心中自骂了几句,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趴到了蓝钰寒的背上。
凌乱仓促的脚步声,像是将一把豆子洒在了鼓面,急促而复杂的咚咚作响。
将身子掩在一面墙后,蓝钰寒微探出头,暗淡不清的视线里,一个身形消瘦的人影快步往前走着,人影的头部上宽下窄,左右摇着,像是一条搜寻食物暗夜游行的毒蛇。
只要再往下两层,蓝钰寒和白淼就能够逃出去,可他显得并不是太兴奋,眉毛反而皱成了一团。因为另一个人不见了,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小心!”
白淼的尖叫声在他耳边炸响。
偏转过头,他扫见一个人影,胳膊挥起在空中,握着一把尖刀,朝他刺来。
扭转身躯,将将闪过,刀尖击在水泥墙面上,发出“叮”的一声脆鸣。
双手托着白淼的腿,无法施展。蓝钰寒爽利的抬起右脚,踹出去,直接将人影踹到在了两米开外的地上。
三仔仰面朝天躺在地面上,表情扭成了一团杂乱的线条,他感觉自己被野猪顶了一头,右胸肋骨像是断了一样。
“刘哥……咳!咳……他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