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定饿坏了吧!”罗茜端着一盘刚烤好的曲奇,放在桌上,她看着头发杂乱的沃斯顿和伊德,衣着破旧,血迹都似乎渗进了衣服里。沃斯顿的头发已经长的犹如当初刚见面的伊德,油腻的头发甚至可以像打摩丝一样上翻,伊德的头发也是快要遮住了眼睛,神情中净是沧桑。
沃斯顿看着眼前空荡的桌面上被一盘曲奇填充了视线,用手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罗茜看着他狼吞虎咽,把自己的头发捋到肩膀前,一手放在桌面上,一手插着腰,目光在伊德和沃斯顿直接来回徘徊,“怎么两个人都不说话的?”
“我们跟你不熟。”沃斯顿抬头看着她,约摸一米七的身高,深邃蔚蓝的眼睛,没有伊莎的那样澄澈,那样的纯净,却有着一股神秘的充溢着不可估摸的深度,头发是深咖啡的大波浪卷,着装优雅中透露着一些低调的性感,墨绿衬衫留出两个口子露着,一条紧身深蓝牛仔裤勾勒出完美的腿型,锁骨模样很好看,身材也是是否符合男人审美,“谢谢关心。”
“不必。”罗茜挑了下眉,嘴角微微上扬,“你们在外逃亡了挺久吧!”
“两年。”伊德拿起曲奇。
“两年缺四天。”沃斯顿停止咀嚼,平静地说,“两年缺四天,我始终没有找到伊莎和小克。”
伊德看向沃斯顿,把手放在肩上示意安慰。
“是你的妻子和女儿吗?”罗茜把头发甩回肩膀后,微微靠在桌旁的身体直立起来,“你可得习惯一个人啊!”
两人不说话。
“你们两个真的是急死我了!”罗茜双手抱在胸前,“这样吧,我给你们理下头发吧!万一你找到伊莎和克丽兹,你看着也舒服些。”
“是克里斯,”沃斯顿看着她,“克里斯汀娜里格斯。”
“好的好的,克里斯汀娜里格斯。”罗茜双手放下,转身走向梳妆台,“脱掉外套吧!”
沃斯顿机械地脱下外套,罗茜双手接过,一个盒子从衣服口袋里掉了出来。
“这个盒子很好看啊!这里面是什么?”罗茜弯下腰。
“别碰它。”伊德看向罗茜,“别碰它。”
罗茜看着这个头发凌乱不堪却散发着忧郁气质的男人,除了沧桑什么形容词也想不出来,她看着他的眼睛,沉稳,却被忧郁埋没,她收回了手。两个人继续对视着,伊德转移了视线。
“没关系了,伊德。”沃斯顿拿起盒子,小心地放好它,“罗茜没有什么恶意啊!如果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
沃斯顿打开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条刻着w 的丁香花状白银项链。
1.
“伊德!伊德!”沃斯顿回头寻找着手臂受伤的伊德,浑然不知身后一只丧尸正在伸手欲抓住他。
一声干脆的刀刃插进脑门的声音与丧尸倒地的声音,沃斯顿猛地一回头,伊德额角全是汗珠,发丝粘在脸上,眼神示意了一下沃斯顿,表示这并没什么。
“谢天谢地你还在。”沃斯顿上前搀住伊德,“我们去找个地方看看你的伤口。”
“子弹穿过去了,没什么大碍。重新包扎一下就好。”
“你确定吗?”
“确定。”
“那我们继续走吧,往大路走,一定能碰见伊莎。”
伊德点点头。
沃斯顿突然定住了:“不,我们得回去。”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这是在送死。”
“我不能没有我的信仰。”沃斯顿神情慌张地四处摸索口袋。
“伊莎如果还活着,她们一定已经逃出去了。”
“不是伊莎,是项链。”沃斯顿双手丧气地一垂,“你记得吗?伊莎脖子上带的那条,我也有,那是我们的结婚周年礼物,即使回去找不到伊莎,我也不能丢了项链!”
“不不,不,你得先冷静下来。我们逃了这么久才好不容易躲避了一阵行尸的攻击。”伊德一手搭在沃斯顿肩上,认真地看着他,“我们过几天再回去,现在那里全是丧尸,你能保证去的意义吗?”
沃斯顿叹了口气,难过地看着他,坐了下来:“你说得对。”
2.
罗茜认真地给沃斯顿剪着发丝。伊德靠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不要一直盯着我看。”罗茜看了他一眼,“我等会会给你剪的。”她又轻声地咕哝了一句:“混蛋。”
伊德眼神从罗茜身上转移开,看向罗茜的家具摆设,都是很整洁的模样,他身后的墙上有个靶子,上面的洞皆都分布在耙中心附近。
“你一个人生活吗?小姐?”伊德直起身,仔细地观察着那个靶子。
“不然呢?”罗茜头也不抬。
伊德始终是一副严肃的模样,眼睑低垂,若有所思,偶尔微微抬起,又会低落下来。
“你怎么活下来的?”
“一个人活着啊。”罗茜瞟了他一眼,“你这个人有点奇怪。”
“我只是好奇,你这个靶子是干什么的。”
沃斯顿不解地看着伊德,接而又开始呆视着自己的鞋尖。
罗茜不说话,修理着沃斯顿的头发。一会后,她拍拍沃斯顿的肩,说了声:“好了。让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过来。”
伊德看着罗茜,面无表情。罗茜嗤笑了一声。她的手逐渐摸抚摸着伊德的肩膀,将他环住。“你想知道是么?”她趴在他耳朵轻声说句。
罗茜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镖,注视着伊德的双眼,手中的镖却无误地正中靶心。
刚在耙下坐好的沃斯顿突然一个哆嗦,皱了下眉。
“满意吗答案?”罗茜又靠近伊德的耳根低语了一声,鲜艳欲滴的双唇逐渐移开。
伊德轻笑一声:“我可以用箭射穿你的镖正中心。”
罗茜锁住眉头看了一眼他,努了下嘴:“你到底剪不剪?”
“随便你。”
“别动。”罗茜赌气似的走到伊德身后,拿起剪刀。
3.
“嘿,”伊德举着手电,昏暗的微光吝啬地铺在物品上,“抽烟吗?”
“我不会抽。”沃斯顿搜索着物资,杂货铺已经没有什么大有用处的残留品了,大多数已经被洗劫过了。他仔细地翻看着。
“找到什么了吗?”伊德点起一根烟,手中拿着一个盒匣走过来。他在沃斯顿面前蹲下来,打开盒子:羊角锤,小型斧子。
沃斯顿从身后拖出一袋子弹:“我赢了。”
两个人拿了些酒,靠着墙坐在地上,都是颓废的模样。伊德一仰头,闷着灌了自己好几口酒:“对不起。”
沃斯顿看着他。
“对不起,我把小克放下了。我让你跟妻女分散了,我……”
沃斯顿抓住他的手:“不要自责,我不怪你。”
沃斯顿朝他一笑:“我们要活下去,苦难总会有尽头的。”
伊德萎靡地一笑:“不了,我没有了,我爱的人,该爱的人,都没了。”
一阵沉默。伊德又大口喝着。沃斯顿拿着酒瓶,无力地瘫坐着,手似乎只是在保证酒瓶不翻倒罢了。
“你会遇到的,你还没有遇到你爱的人呢,还没有去保护……”
“她死了。”
又是一阵沉默。
“在我三十岁的时候,我娶了一个姑娘,长得很标致,性格很好,很坚强,什么都喜欢一个人担,我也是很心疼她,但是她难产的时候,我什么也帮不了她。”伊德的眼眶湿润起来,沃斯顿不敢相信,表面上如此强硬的一个男人,竟会落泪。
“快十年了,她什么也没留下,我也不想想起什么。我把全不希望寄托在我妹妹和她女儿身上,可是为什么,我最好的兄弟……我也一直在怀疑,但是我这么久一下失去了…”
沃斯顿摇着他的肩:“看着我,伊德。”
伊德无力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犹如傀儡。
“我会是你最好的兄弟。”沃斯顿笑着,给了伊德一个坚实的拥抱,“我们是个家庭。”
4.
“还想吃点什么吗?”罗茜剪完发后,转身走向洗手台。
“不了。”伊德看着墙上镜子里的自己,岁月侵蚀下,脸庞却依旧十分硬朗英俊,他又看了一眼沃斯顿,走向他。
“我没问你。”
伊德看向罗茜:“认真的,小姐,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糕点烘焙师?”罗茜转过身冲伊德一笑,接而又窈窕地转回身,“你信吗?”
沃斯顿拉过正要说话的伊德:“你怎么话这么多?我们住几天就走了啊?”
“不,我们带上她。”
5.
昏昏沉沉的黎明,稀稀落落的行尸,荒芜的贫地,支离破碎的围墙。
低沉的嘶吼声,双眼的空洞无神。
一声嗖的声音,行尸应声倒地。
伊德拿着弓,右裤腿旁绑着一把板斧。不大一会,行尸基本被消灭了。他走进房屋,里面满是腐朽的味道混杂着陈旧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他走进已被撞得支离破碎的门里,看见弗里茨已被啃食完的尸体,嘴巴还在一张一合。他不理会他。
他走到床前,找到了沃斯顿说的那个檀香盒,装着那条承载着希望的项链。他又转身看向墙上,愣了几秒,把墙上自己和碧翠斯一家的合影拿了下来,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伊德还是给了弗里茨一斧。他来到厨房,擦试着自己的斧头。
“你说过吃过早饭再来的。”
沃斯顿站在身后。
“这不是吗?”伊德打开橱柜,里面是一罐香草罐头,他笑了一下。
沃斯顿也笑了一下,他走上前,拿过檀香盒。
“你不打开看看吗?”伊德翘着罐头问道。
沃斯顿掂了一下盒子,“不了,你拿的,我放心。”
残阳蔓延。
“她们没死。”沃斯顿抱着自己的腿,双膝并拢着。
“我知道。”
两人对视着笑了一下。
“我还在害怕我担心看到她们,你知道的,变了的她们……但是,我没有。我也没看到她们的尸体。”他一耸肩。
“你看见车了吗?它还在。”
“她们一定因为我们需要,所以留下了。车钥匙还在,她们或许比我们逃离地还要快。”
“你们真的天生注定。”伊德又笑了一下,“你知道吗?”
“什么?”
“你这样子看起来很乖。”
沃斯顿笑着打了一下他,两人在夕阳的渲染下,发出爽朗的笑声。
5.
“你们现在就要走吗?”罗茜刚端出一盘曲奇,就傻站住了。
“我们住了挺久了。”沃斯顿整理着枪械。
“拜托,”罗茜赶忙把曲奇放下,“你们只住了四天,不五天,不,哎呀!你们都在外面流浪多久了,非得这么早走吗?”
沃斯顿蹲在地上停止了整理,疑惑地斜眼瞅着罗茜,又抬头看看伊德。
“不好意思小姐,我只想尽快找到我的妻子和女儿。”沃斯顿又开始整理。
“拜托……”
伊德打趣似的看着她:“这世道,你还巴望着两个陌生男子在你家里住的越久越好?”
“你们看起来不像坏人。”罗茜抓了块曲奇,“要是你们是,你们早对我动手动脚了。”她顿了顿,“尤其是你。”她向伊德挑了下眉。
“再说了,我的曲奇这么好吃……”她把曲奇举起来示意了一下,用一种委屈的眼神看着伊德。
“这是你的理由吗?”
罗茜死盯着他,然后剁了下脚:“我快要吃吐了!我也吃了快三年的曲奇了!”
“还有呢?”
罗茜使劲地撇着嘴:“我受够了一个人活的日子。”她看向伊德,眼前的这个男子竟有些令她心动。不可能,这个混蛋只是有副好皮囊。
“带上我吧!”她真诚地看向沃斯顿。伊德已经恢复了那副死脸,忧郁沧桑,不,是装深沉。
“我也是有本事的。”罗茜拿出一沓镖。
伊德蹲下来帮着沃斯顿整理,凑进去小声说道:
“我就说我们会带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