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火苗,干弱枯瘦的枝条。一扇小铁栅栏门,潮湿的小水坑,泥泞的丛地。
趴在门外饥饿的行尸。
“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小克脱下鞋。
“嗯,只有我们两个了。”道尔举着袜子,在火上烤着。
1.
天旋地转。
“醒醒。”
贝姬爬过去,猛地扑在地上。
毫无光明。
“醒醒。”
她像石头一样砸在地上,嘴角还在抽动着,想说些什么。
休斯和一堆人慢慢走近了,休斯面无表情,端起枪瞄准伊德。
“开枪吧,休斯。”五六个男人站在身后,一个黄发的男人说着。
贝姬维持着平衡,想要去拽住休斯的裤脚,拉塞尔已经没有了丝毫气力。黄发男人一把踹开贝姬。
“你不开,我可开了。”黄发男人端起枪。
拉塞尔的手指抽搐着。
休斯打开了保险栓。
贝姬抓着伊德的手,血已经蔓延到了脉搏处。
“我们不能走,他们会死的!”小克甩开道尔的手。
道尔咬住嘴唇,尽管它们还在控制不了地抽蓄:“我们打不过他们,一旦被发现,我们也会死的。”
“你总该冲动一下。”小克咬着牙,压低着声音,“你帮我,或不帮我。”
道尔抓住小克的手臂:“我们不能暴露,我们伺机……”
突然,旁边的黄发男人倒下了。
他的额上插着一个镖。
一伙人瞬间向四处紧张地张望。
一阵枪声,罗茜端着霰弹枪,从丛林中大步冲上前,她的眼中满是仇恨,没有丝毫胆怯,连风都在推动着她向前。
“这又是哪个傻逼女人?”一个男人喊着,他看着旁边的人一个个抱着腿逐渐倒下。
“现在行动!”道尔拔出枪。
小克立马举起左轮,两人冲出丛林。
人一个一个地倒下,一个被打伤在地的男人费力地举起枪对准背对他的罗茜,小克立马瞄准了他的脑袋,他立马倒下去,举枪的手瘫软无力地垂在地上。
罗茜惊异地转过头,放下枪,嘴巴微张,还在喘着气:“谢谢你。”
“打头是最保险的方式。”小克冲她淡淡一笑,弯腰捡起那把枪。
休斯趴在地上,他微睁着眼。突然,他站起来勒住小克,拿枪抵着她的脑袋。
“退后,不然我杀了她。”休斯低着头,颧骨上有摊血,眼神凶狠。
小克使劲地挣扎着,她被越勒越紧,她感觉自己快要悬空,两只脚即将够不着地面,只能胡乱动着。她睁大了双眼,惊恐的棕绿色眼睛,凝出了泪水。
她看着伊德,痉挛着想要伸出手。
“退后!”休斯吼着,“把你的武器丢下。”
罗茜调整着呼吸,盯着他,慢慢放下枪,双手上举。
“还有你,小男孩。”休斯瞟眼道尔,“走到我的前面。如果你一动手,我就杀了这个姑娘。”
小克已经被放了下来,左轮被抽掉,她和道尔一同被抵上了枪口。
“现在,跟我走。”他把两个孩子绑住手,并把左右脚捆在一起,防止他们跑掉,又不时看几眼还在迷茫不知所措的罗茜,“他快死了。救救他。”他的手向罗茜挥了一下,又看眼伊德。
罗茜依旧不知所措地站在那,看着两个孩子被逐渐带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她又呆呆地望着那肯定的的前方,两边的落叶死沉地匍匐在地。她随即蹲下来捡起枪,冲到伊德身边。满地的鲜血,使人恐惧。她跪下来,捂着伊德的胸口,血不断地往外冒,罗茜双手血红,捧着伊德的脸。
他仍是没有知觉。
她抱住伊德,绝望地扑通坐下,把头埋下,小声地啜泣着,她又仰起了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眼泪滚热地躺下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伊德,我该怎么办……”
“上衣……口袋……”拉塞尔像是快要断气了般地小声说着,“我的……”
罗茜看了一眼拉塞尔,把伊德轻轻放下,立马跑向拉塞尔,她找出了绷带。
她跑回去,把伊德包扎了一下,长发凌乱。她捂着脸,徘徊着:“我,我去开车……”
2.
休斯往后看着,除了无尽的落叶枯黄,他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他掏出了刀。
“姑娘,虽然我很不喜欢你。”他割断了道尔和小克手脚上的绳子,“你毕竟打伤过我一条腿。”
两个孩子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被解开的束缚,惊愕地回过头。
休斯摇摇头:“快跑吧,千万别再回来。诺尔玛还会派人来找贝姬和拉塞尔,那个男人可是倒了大霉了。”
他掏出枪归还给两个孩子。
“她比你们想象地可怕。”
“为什么要帮我们。”小克接过左轮。
休斯摇摇头。
“跟我们一起啊!”道尔说道。
“不行……”休斯还是摇头,“躲起来,永远别让她们找到。”他推开两人。
“快走,去藏起来。”他真切地看着小克和道尔。
“为什么刚才演这一出?“小克突然机警地问道。
休斯站在那,不说话,他笔直地站在那儿。
“走,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道尔拉起小克,两个人肩并着肩向前小跑。
“嘿孩子们!”
两人同时回头。
“这里行尸很多,如果你们在树丛里迷路,记得躲得越隐蔽越好,如果想回到大路,记得保证阳光落在你的左肩膀上。”
小克点点头,冲休斯一笑。两人跑起来,逐渐地离开了休斯的视线。
休斯看着远处的落叶铺地,微微笑了一下,抽出枪往自己手臂上开了一枪。
3.
“早上好,琳恩。”沃斯顿拍拍琳恩的头。
琳恩抱着索菲亚,冲她一笑。
“不和你姐姐去上罗茜的课吗?”
“罗茜生病了,她今天没来。”
沃斯顿锁了下眉,突然跑向罗茜的房间,猛的推开门。
空屋。
沃斯顿拿起桌上的一张纸:
我去找伊德了,对不起没有提前通知你。我们会回来的,好好管理这个社区。
沃斯顿丢下纸冲出房间。
“金!你有见过罗茜吗!”他跑着,看见正在和艾玛散步的金。
“上午还在啊!出什么事了吗?”
沃斯顿不在看他,嘀咕着:“完了,完了。”
卡顿的对讲机的声音。
“有人吗?”
4.
“道尔,”小克脱下袜子,“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道尔瞥了小克一眼,又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袜子:“他还说你和他之前认识的一个小姑娘同名呢。”
“他是贝姬的舅舅。”她一脸严肃地看着道尔。
“什么?”道尔差点手一抖把袜子抖进火堆。
“我听见了,那时候你们都在忙着砍丧尸。”
道尔调整了一下拿小木棍的方式:“所以说呢?”
“我爸爸,或许还活着。”小克低下头。
“那我们去找他们啊!你不想去见你爸爸吗?”
小克始终低着头,目光无神。
道尔见她这般模样,一时间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咽了下口水继续认真地烤袜子。
5.
罗茜把贝姬和拉塞尔搀进车里,她费力地用手夹住伊德的胳肢窝,把他拖起来,眼泪都顾不得擦的将他放在了车前座。
伊德的对讲机掉了出来。
罗茜捡起它,关上门,手脚还在不自觉地因为恐惧颤抖。
“拜托,拜托。”她狠命地踩着油门,车子终于开动了,她慌里慌张地抹了把眼泪,一手控制方向盘,一手拿着对讲机。
她做了个深呼吸,用颤抖至极的声音说道:“有人吗?”
隐隐约约模糊卡顿的声音:“罗茜?”
罗茜瞬间哭了出来。
“怎么了罗茜?怎么了!”急切的声音。
“他在流血,好多好多血,”罗茜看眼伊德,眨着眼希望眼泪不要糊在眼里,“伊德,他连绷带都染红了,我该怎么办,沃斯顿,沃斯顿……”
“你在哪里?”
罗茜往前开着,哭腔依旧收不住:“在车上,一辆车上,还有贝姬和一个老人。”
“不要哭,罗茜,好吗?坚强点。”沃斯顿蹲下来,拄着头,“你知道怎么回来吗?”
罗茜看着四周,含糊着,啜泣着:“嗯,我想我知道。”
“你不要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开的越快越好。但是你答应我,你要保证你们四个的安全。你答应吗?”
罗茜点着头,呜咽着。
“冷静下来,你可以的罗茜。我现在就去找艾玛。好吗?”沃斯顿跑起来。
“嗯……”罗茜关掉了对讲机,眼泪还止不住地流。
车开过,扫起一排排黄叶。罗茜泪眼模糊,因为哭泣而喘不上气,她瞟眼路边,看见一块路牌,用血画着一个大叉,写着无处避难。她揩下眼泪,继续开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