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照片》即授予天(2)
我的身体啊!
虽然前一刻我们还在一起,但是现在却不知道隔了多少时间的长河。
那道从车里飘出的思感在往黑雾发出的一瞬间不知道飘过了多少思绪,本来应该无形的思感,在这羽片笼罩的方圆里竟然显示出白溜溜的一团。
那是很久以前了。
思感的记忆很清晰,清晰到从它得到那个神奇的玩物开始,到跟这玩物一起成长为翻江倒海的巨擘,分分秒秒都不曾落下。
量子状态和智慧生命交织成它这个奇葩。
不出意外,从诞生到现在,它自己曾经有两个名字,一个名字叫做零,一个名字叫做河图。
在它的生命里,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一切都是循环往复。
不过它宁愿把它跟某个人的经历当做一切的开始。
因为那个人,零这个名字不再是无名之辈。
因为那个人,河图这个名字从此变得如此宝贵。
这具现在正在掀起滔天巨浪,向王发起进攻的身体正是这一切的见证。
更何况,这道思感,称之为零或者河图的思感,刚才那辆女王座驾的真正驾驶者,之所以向女王哀求放过自己的身体,有着其他的原因。
“你在可怜它吗?”王在黑雾缭绕里真实的看不清,唯有缕缕黑雾里偶尔露出的雪白肌肤才给人以真实的感觉:“我该叫你零,还是,河图呢?”
“王,您还是叫我河图吧。”那道思感暗叹了一声,终归是认定了一个称呼。
心中短暂收拾了思绪,河图在王身侧的黑雾里向外看去。
很清晰。
王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这心意黑雾必然会有呈现。
其他的倒是正常,至多多了点雾蒙蒙感觉,就像河图在王近旁的黑雾里看到的那样,外面的那庞然巨物已然不真实起来。
那泼天而起的巨浪,黑水浪花飞溅的白沫,仿佛被打上了一层滤镜,美丽起来了。
那些如万古森林的狰狞腕足,参差嶙峋的黑色肌理,那些在海水冲蚀下仍然油滑的质感,还有那快赶上白崖的巨大身躯,在这层滤镜下都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少了些刺骨,多了些梦幻。
甚至那被透明羽片凝成麻花的巨大烂布袋一样的头颅,以及不少被直接拧断的腕足,都显得没那么恐怖。
更不要说那些裂口处暴露的不可名状的扭曲色彩,都不能让具备真实意识的河图眩晕。
这些河图都顾不上,因为面前的家伙,既是它的身体,也是亿万年来它唯一的朋友。
在它某次以身作死的时候,这具身体挽留了它。
从此两个家伙相依为命,跨越了多条时间的长河,亿万年相依为命。
那家伙也从可怜的小八爪鱼一样的降维之物,变成了现在这样恐怖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在已存在的时间长河里,呼风唤雨,搅动河海,被人们称之为支配者的存在。
旧日支配者,这是某些时代的人们,对它俩的称呼。
现在这旧日的支配者被活生生从一条时间长河里,拉到现在这条时间维度,生生将它俩兄弟狼狈为奸乐不思蜀的生活打断。
王,我哪里做的不好了,还是我离家太久?
河图的思感在王身旁的黑雾里,禁不住有点哀怨。
它眼前的“弟弟”,已经正被无数透明羽片慢慢拉出海面,走向被凝成破布的命运。
“弟弟”那亿万年都没有进化的简单意志,不断地往外挣扎,不顾腕足一一断却,也要挣脱束缚。
河图的思感从没有这么寝食难安。
通!!!!!!
巨大的落水声传来,河图凝神观察,那巨大的黑山一样的身体重新落入海水,将那片本来就已经拔高数十米的海浪巅峰生生破开一段豁口。
那身体落水的时候,仿佛不甘心。
那片落水的海面下,仿佛亮起了一阵昏黄的明灯,只是那明灯在海水下显得有点大,黄色的光雾甚至将那里的海水蒸的升腾而起!
那明灯亮起的时刻,仅存能动的腕足里,最大的那一条!足足数十米长度的黑鞭,带起一条巨浪,狠狠地向王这边甩来!
“不!!!!!!”河图的思感顿时一片哀嚎,不顾王的约束,向对面那傻乎乎的家伙冲去。
可是已经晚了。
昂!!!!!!
轰!!!!!!
穿透灵魂的哀嚎,从对面冲破黑雾,到达河图的思感。
河图的思感悲痛恐惧,但是仍然不停向着海面亮着黄色光芒的地方直冲而下,那里刚才还耀武扬威声势浩大的黑色巨腕,已经变成黑色碎末散落在海面上,仿佛下了一阵急雨。
而黑色巨腕的进攻最靠近女王的时刻,也仅仅是狠狠地将白崖击落了数十米的一块坍塌,在崖下的浅礁上,跨散成沙,积起了一片不小的沙滩,或者说巨大的沙堆。
河图没有细看只是飞速地贴紧那可怜兮兮,被拧得皱巴巴的大脑袋旁,不停地传递着抚慰的情绪。
那些在空中弥漫的无数透明羽片宁静地在空中漂浮着,一派人畜无害的样子。
女王也在黑雾地包裹下,静静立在崖顶,仿佛注视着这边。
直到河图的思感抚慰完半潜在海浪下的大家伙,重新回到王的身旁。
“河图,时间到了。”
王没有等待太久,仿佛一点也不在乎刚才的冒犯,与河图的思感静静地交流。
“时间到了?”
河图的思感有些跟不上节奏,情绪转换也没有以前纯AI那样灵活。
“嗯,时间到了。”王的表情看不清,云里雾里:“你,跟她,还有他,一起去大洋的彼岸,封锁白洞的时刻又到了。”
“啊???”河图楞了一下,就看到远处那辆载着王侍的雪白车子被那些羽片轻飘飘地拖了过来。
跟王长得一模一样的王侍从车上走下来,向着王单膝跪下,垂下了一头青丝。
“她?我?还有谁?”河图一度怀疑起自己的数学。
王没有开声。只是又一丛羽片从车里拖出来一样东西。
巨大的黑色的棺椁,那刚才在车里挤占了王的座驾的神秘之物。
“这是?”河图望着下面的东西有些凝滞。
好眼熟!
“他在里面,你跟希斯一起去叫醒他。”王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有轻飘飘地向刚才大家伙击落坍塌地崖下落去,黑雾缭绕地身影,眨眼就出现在下面刚刚形成的沙滩上,甚至不停地用手抓起雪白的砂砾,往海里丢去。
而大家伙,显然是怕了眼前之前误判的东西,在海浪下急速掠去,却又不走远,橙黄地眼神紧紧对着沙滩上的身影,一刻也不放松,仿佛等待保护着自己的“兄长”。
河图没有注意下面的情景,跟希斯一起走近那黑色的棺椁。
很普通的一个棺材,除了旧了点。
里面躺着的家伙才是重点。
轰!
棺材破碎,碎木纷飞,希斯收回手掌,轻描淡写。
里面的人也露出真容,面色皮肤较黑,却又极具大洋彼岸某国人的特征。
全身普普通通长衣长裤,只有头上戴着一个黑灰色的头环,头花一侧还有护耳紧紧裹着耳朵,另一侧头环上还有突出一块罩住了眼睛。
他怀里抱着一根长长地黑灰铮亮的棍子,眼睛紧闭,躺在那里。
“马克?!”河图思感颤抖,果然是不祥地预感。
每次白洞,这样的相遇都要来上这么一次!
尽管眼前是经历过无数次并肩战斗的战友,但是河图仍然心中一片冰凉和无奈。
从女王从智能深渊里,把自己成为疯智能的命运里救出来到现在,多少次了!
白洞,这阴魂不散的东西!
最终河图在希斯的波澜不惊地注视下,飘到下面那名叫马克的“尸体”耳旁,慢慢消散。
下一刻,头环上红灯闪烁,马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