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么,你看上去挺瘦的,怎么亲身体验一番,才明白你也是半个胖子。”
“知道么,我帮你复仇了,要是在电脑游戏里,加多少经验与金币来着…”
“知道么…”
万晨变得更落寞了。他试图一次又一次地通过这样的方式,唤醒一个熟睡的人,也不断排解着自己的忧愁,但可惜,上官没有任何的反应。
“算了算了,你也该休息一会儿了…跟我这个神经组队,怎么能不累啊……”
万晨苦笑了一下,又把背上的上官往上抬了些。不知不觉间,在没有方向指引的情况下,他又走了半个小时。空气中的高温慢慢降了下去,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体力过度流失。一路走来,他没有发现什么人,一直在靠着信念支撑迈开双腿,然而,这种信念一直到一口水井的出现,彻底粉碎了。
我这是在一直绕圈子吗…
万晨把肩膀上的上官放下,自己想活动一下浑身酸痛的肌肉,却在不经意间,一下倒在了地上。
“啊!啊………”
他也不在乎什么暴露位置了,扯着嗓子,像一匹受了伤的狼朝着天空嚎叫了一番。
“就我这样还怎么跟别人打?!”
万晨硬硬地用后脚跟向地面一蹬,想依靠着反作用力顺势站起来,但刚稳住腿,身体却鬼使神差地没了力量,整个人也轰然倒地。
他真的想过放弃。
当喝过几口水,万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背起上官,拖着两个人的包,近乎崩溃地走到了井边,再一次瘫倒在地上。
肩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但没有一样东西可以丢弃。
万晨呼哧几声,看了眼回头的路。连从地上站起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如此艰难,他觉得,回头的路,对于自己而言也没有了把握。
他拧开了刚喝过的水壶,喝了一口水后,直接把剩下的全都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万晨,还好吗?”耳机里,麦瑟第三次主动找到了他,“身体怎么样?上官有没有苏醒?有没有碰到…”
“没有…没有…没有…”万晨一条条地否认道。
“那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无助…”麦瑟靠在办公椅上,一只手缓慢敲着桌子,“或者说…又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了?”
“呼…不会了…”万晨苦笑了一声,“我还得再走,找到路…然后继续走下去…然后作为一名奇兵结束这场无聊的偷袭…”
“这种情节恐怕只能在小说里出现,”麦瑟撇了一下嘴角,“不过你的心态似乎好一点了,从这来看,我为你感到高兴。”
如果他要是知道这个男孩儿十分钟之前的所作所为,一定会收回这句话。
“哈哈…谢了,麦瑟。”
水的淋洗让万晨的神智清醒了许多,汽的蒸发也带走了他身上多余的热量。
“你现在在哪里?”
“唔…”万晨看了一眼旁边的井,惭愧地回答道:“我好像迷路了,现在还在原地打转。”
“你现在还在半小时前的那个地方?”
“差不多吧…我把周围都逛了一圈,能做一张周边地图了。”
“我喜欢你的幽默,”麦瑟说,“但我觉得你最好赶快想一下原因出在哪里,照你这个情况看,八成这个生化基地建在了地下。”
“对,我也有同感。”
“但你这身边还拖着一个伤号…这很麻烦,要是汪东阳或者徐欣然在你旁边就好了,至少他们有更多的药品或者医疗设备…”
“嗯…”
“我也没法给你提出更多的建设性意见,这边已经到深夜了,博士也休息了,”麦瑟打了一个哈欠,“现在恐怕只能倚靠奇迹了…”
“嗯…我准备把水接满后继续找路,”万晨笑了几声,身心稍微舒畅了些,“我可不想什么都没看到就不明不白地倒在沙漠里…”
他把身体挪到了水泵旁边,想抽一点水出来,但他做了几次,什么都没有出现。
“是啊,你要是迷路了,到时候怎么去接你都是个问题…”
万晨没有听麦瑟的玩笑,他看了眼水泵,又站了起来,拿起手电筒朝着井口里面看了看,顿时大吃一惊——水井里没有水,空荡荡,却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
这是…
他急忙蹲了下来,本能地去寻找刻在底端的文字,但他什么都没有找到,光秃秃的,只印证了一个事实——这根本不是‘生命井’,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一口井!
“麦瑟!炸弹怎么用!”万晨突然着了魔般翻找着上官的带来的爆破用的炸弹,“就是爆破用的!怎么用?”
“定时器就在上面,拧一下就可以定好时间,”麦瑟有点奇怪,“你要炸什么?炸井?”
“对…”万晨忘了告诉麦瑟真实情况,只是在一步步地启动着定时炸弹,“我要炸了它…”
“喂,万晨,这可是你们国家的一个奇迹工程,你随随便便炸了会危及生态平衡的…”
“这不是一口井!”万晨手忙脚乱地把炸弹安在了井边,并背起上官和其它杂物,向外端跑去。
“这不是井?”
“呼哧…呼哧…不说了,麦瑟!我先挂了!一会儿再联系你!”
麦瑟坐在他的办公椅上,一头雾水,他觉得这个孩子不会傻到平白无故去搞破坏,但…这孩子…到底着了什么魔?
不过最让他感到无奈的,是自己的休息时间还要再往后推迟好一大会儿。
很快,上官致远的炸弹库很快就见底了。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而在万晨的一次次努力下,“井”边已经多出了一块直径约五米的圆形大坑。每一次爆破,他都要先把东西和人搬到自己能看见的位置,调好时间后,再把两者背到安全的地方,等待爆炸结束。
一趟又一躺的奔波,没有让万晨停下。当自己手里只有一枚炸弹后,他干脆拿出了上官带来的小铲子,一点点地朝下挖着。
井壁是石头做的,万晨像一名工人,把碎石和沙子盛到上面。越往下,沙土越硬,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吃力。挖掘技术的活计,或许蓝翔才更加擅长。经过一系列的“工程作业”,万晨的脸上的颜色,已经接近周围黄土的颜色了。
再混合上汗水的黏,想想都觉得难受。
不过,就现况来看,万晨的猜测是对的,这不是一口井,从空气流动的方向,他估计这可能是一道经过伪装过的通风口。
他估算着这个坑的深度,拿出了通讯器。
“喂喂?麦瑟么?我,万晨。”
“哦,你再不给我回话我可能就要睡着了。”
男人无奈的话中,透露着“叫你上次随便打断我的话,遭报应了吧!”。
“抱歉麦瑟,我想再问一个问题。”万晨很少有过不耐烦的一面,“我快要找到地方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其实运气不错,没有碰上什么流沙带,也没有碰上地下水外溢…”
“麦瑟!”万晨打断了对方迷迷糊糊的话,“这不是一口井,这是通风口,我想确定一个事儿!”
“好好好…你说。”
“入侵者的建筑是什么样的,石头做的吗?”
“不是,他们是利用一种不知名的技术和一块‘核心’,把建筑材料的里里外外包上了一层膜,从而达到彻底保护的目的,而往往这层保护膜只能覆盖金属,所以…这个实验室的框架,至少应该是金属做的,比如铁…”
“好的…”
“怎么,泄气了?”
万晨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因为他自己已经无力反驳。
“所以你不要冲动,可以买一注大乐透碰碰运气,不断地加注,中了能把所有的本钱拿来,没中…”
“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这要看你买了几注彩票了…”麦瑟又打了个哈欠,并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以前不有个鸡汤文么,说一个妇女买了500张彩票,刮了498张,一张都没中,结果把剩下地两张原价卖了,最后怎么着?那两张居然被一个买主挂出了一百万…”
万晨叹了一口气。
“别叹气小伙儿,虽然我不知道你已经刮了多少张彩票,但千万别悲观地看待未来,毕竟你手里还有彩票。”
“嗯…”
万晨看了眼旁边仅剩的唯一一枚炸弹,轻轻哼了一声。
那我就买那么一注大乐透吧!
他把心一横,调好了时间,顺着自己搭好的绳索往上面爬去。夕阳此时只剩下了四分之一,但仍散发着自己的光芒,万晨看了一眼脚下的大坑,心里默默祈祷了一句杂词,便跑到了安全的范围内。
五分钟后,从那个大坑中又传出了一阵闷响,但万晨没有火急火燎地跑过去查看情况,而是慢慢戴上夜视仪,以散步的姿态走向大坑,并滑了进去。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没有找到麦瑟所说的金属面,他也要待在这里,一直挖下去,就像《集结号》里的谷子地,要把煤山给挖断。
沙子很细,坐在上面很舒服,但同时也要忍受着无法停下来的恐惧。当脚触到底,他用铲子扒拉开了原有的碎石,耳边,传来了一些石子掉落的清脆响声。
“这是…”
万晨加快了速度,杂物与大的石块被移开,他看见,有暗暗的光从底部冒了出来。
是通风口的顶板!
他忐忑不安清理好最后的杂物,一块巨大的十字网口展现在了自己的脚边,而光正是从这里渗出,欢迎自己的到来。
我来了,朋友们!
万晨用力把顶板往上一提,背起上官,循着光线,一眨眼便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