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女子站起身,晃了晃头,似想起什么,紧忙将身子背过去。
背对着杨军沉默了许久,青年女子轻轻道了句:“对不起。”
说完之后,女子便疾步走开。
杨军凭借微弱的灯光,他隐隐看到女子的脖颈处也有道道血痕。
那道道血痕,在灯光的映衬下更像是一条条蠕动的虫子。
一连串反常的事情出现在杨军面前,他难免心生疑惑,他觉得有必要从妻子那里询问具体的事宜。
看了看怀中的女儿,杨军松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
到家后,杨军为了安抚女儿,他做了可口的饭菜,陪女儿玩了娃娃拼装的游戏,直至女儿折腾不动他才将女儿抱回卧室,为她盖上被子,开始讲睡前的小故事。
听完故事,女儿说:“爸爸,以后你可不要像今天这样抛下我,也不能不要我。我好怕黑,也好怕一个人。”
杨军抚摸女儿的小脑袋,说:“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再也不会让雯雯孤单一个人了,如果爸爸说谎了,就让大灰狼带走爸爸。”
女儿睡着了,杨军静静看着她稚嫩脸颊,幸福的笑了。
为了女儿的安全,杨军急切希望了解更多的消息,他出了女儿的房间多次拨打妻子的电话,但结果都是无人接听。
杨军索性来到客厅之中,打开电视观看有关流感的新闻,可新闻都是大同小异,他没有办法整理出新的线索,但是直觉告诉他,流感的事情并不是表面那般简单。
正当杨军将要入睡之时,他的手机突然传来了铃声。
电话是妻子柳月打来的,杨军瞬间睡意全无。
接通电话,电话那端柳月的语气有些急切,她先是询问杨军有没有将女儿接回家,杨军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杨军问道:“你这次被临时派遣,是有关流感的事情吗?”
柳月说:“是的,这次流感的事情十分紧急。从目前的临床情况来看不像是流感,更像是病毒感染。”
杨军说:“病毒感染?”
柳月说:“上级限制严格,我无法了解过多信息,暂且只认为这是一种病毒,这种病毒的传播途径还不明确,但是根据患者的表现,除了红眼以及发热,患者脖颈处会出现瘙痒,瘙痒的原因尚不明确,极有可能是血液中的病毒引起的。”
杨军说:“风险很大吗?”
柳月说:“还未出现死亡病例,但是不排除这次病毒的高风险性,所以明天你把女儿送到爸妈那里去,此外去学校给女儿请个假。”
杨军说:“你最近不回来了?”
柳月那端犹豫了一下,说:“我短时间内可能回不了家,总之这次病毒不简单,你一定要多加注意。”
杨军正要询问妻子有什么药品能缓解这种症状,但妻子那端已经匆匆挂了电话。
第二天,起风了,一改常日的闷热。
依照妻子吩咐,杨军将女儿送到了岳父家里,并驱车前往学校给女儿请了病假,随后他驱车来到医院,但是医院已经封锁,无关人员已限制进入,他因此打消了见妻子的念头。
杨军再次来到刘婶的旅馆,将车子归还给林惠后,杨军注意到林惠的症状有所减轻,他说到:“惠姐,你的红眼的情况已经基本消失了。”
但杨军却发现林惠的眼睛里多了许多白色的浑浊,他问道:“惠姐,你的眼睛怎么有白色的东西?”
林惠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说话也利索很多,她揉了揉眼睛说:“可能是后遗症吧,好在脖颈处瘙痒消失了,除了有些发烧引起的头痛,我没有察觉出有其他不适。”
杨军仔细观察小惠眼中的白色浑浊,那白色的浑浊好似附着在眼球之上,上面没有一丝血迹。
既然林惠觉得没有问题,杨军也不好再说什么,多说倒有了危言耸听的嫌疑。
杨军说:“惠姐你最近尽量不要去医院,以及人群拥挤的地方,这次流感并不简单。”
随后杨军给刘婶道了别,赶往了工地。
到工地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因为来晚的缘故,杨军难免被那臃肿的中年男人臭骂一通。
在楼下伙房简单填饱了肚子,杨军乘升降装置来到了顶层。
站在几十米高的墙垣上,加上今日的大风,杨军的双腿发颤,他弯下腰将安全绳绑上钢索,心中才有了些底气。
不远处的工友说:“第一次爬这么高吧。”
杨军平复心情,说:“第一次。”
工友靠近了些,递给杨军一支香烟,杨军摆手拒绝。
只见工友从兜里摸出火柴,在砖块上猛地一划,火柴就燃了起来,他深吸了几口,也不落下手中忙活的事情,说:“看你也像个肚子里有墨水的人,怎么做了苦力?”
杨军说:“我空有一身力气,做体力活也算是物有所用。”
高耸的墙壁上,杨军艰难的挪动着,工友笑说:“以前老李在你这里做活儿,他走得那叫一个飞快,我总觉得他想要飞下去。”
说到这里工友将烟屁股用两指捻灭,装在裤兜里,说:“我们这行儿,最忌讳高空抛物了。”
杨军说:“老李怎么不干了?”
工友说:“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估摸是生病了。”
杨军想到昨天在新闻里见到的那张似曾相似的面孔,逐渐与老李的模样重合起来,随即向工友描绘了老李的长相,并且说在新闻里看到了老李。
工友叹了口气,打趣说:“老李总惦记着上次电视,常日里没少做好事,盼着拿个好市民奖,也光彩一回,如果他知道生次病就能上电视,他还忙活那么多干啥,你说这算什么事儿。”
这工友也是喜好聊天的人,整个下午他从有聊到无,从大家聊到小家,杨军也乐意听。
本以为这是平常的一天,突然工友一把抓住了杨军的胳膊。
直至这时杨军才察觉到脚下走空,身体猛然间失去平衡,若不是工友抓住,即使有绳索的保护,他也要狠狠地撞在墙壁上,甚至有可能挂在钢筋上。
回过神来,杨军看到墙壁的砖块掉下去数个,已塌陷一片,他倒吸一口凉气,说:“真险。”
工友说:“常有的事儿,这建筑好不到哪去,材料上有很多都是残次品。”
说罢,工友挑了块砖,两手轻轻一掰,砖便碎成了数块,说:“你看,这东西能安全吗?砖的表面有红有青,但心里却是黑透了啊。”
杨军没有追问为什么不举报之类的问题,他心里清楚,有些事就算是你扯破喉咙,在其他人眼里还不如一个屁来的响亮。
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那坠落的砖块,砸到了固定钢架的绳索,也不会有人注意到,那平日里牢不可破的绳索,正在一点点裂开。
像是连锁反应,围绕在楼房钢架上的绳索,一个个接连断开,只是接近晚上,无人察觉到这个事情。
到了晚上工人们陆续离开工地,杨军因为来得晚,走得太早倒是无法交差,所以他离开工地的时候,工地上除了他已经没有工人了。
解下安全绳索,杨军倚靠在升降装置的立柱上,启动了升降装置,打算返回地面。
升降装置估计也是上了年头,吱吱作响,缓慢无比,杨军估摸这十几层楼的高度,怎样也要用个三四分钟,他打了个哈欠,产生了些许困顿。
升降装置经过第七层楼的时候,杨军隐隐看见房外的钢架结构正在晃动。
定睛一看,钢架的确在晃动!
钢架晃动的愈发严重,带动了整个楼房的颤抖!
等杨军意识楼房晃动的时候,他已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他只得用力抓住升降机的立柱,以免被甩出去。
噔!噔!噔!
一根根钢管砸在楼房上,使楼房产生严重的裂痕,很多砖块坠落下来,砸在升降装置的挡板上,铛铛作响。
突然,升降机的挡板被砖块砸掉,一块碎砖砸到了杨军的手臂,更糟的是,稍大的碎石块砸坏了升降装置的开关。
升降装置停止运行了!
杨军已无时间抱怨,他跑出升降装置,跌跌撞撞的躲避砖块与碎石。
轰!
楼房开始倒塌,房外的钢架穿透墙壁,斜插在房间内部。
杨军彻底失去平衡,翻滚起来,破布袋也甩了出去,斜插的钢管距杨军越来越近,若是任由身体自由滑下,他指定被钢管插个通透。
电光火石间,杨军依仗石板之间的间隔,极力调整自己的位置,在临近钢管的刹那,他一把抓住了钢管,避免继续坠落。
轰隆!
微弱的光线下,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杨军看到一个巨大的石板砸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