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突如其来的军号声吵醒了卫灵的美梦。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八月份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估计才四点多钟。一行人匆匆忙忙穿好衣服，拿了干粮，跑向仓库。
汽车一辆一辆发动，灯光刺透黑夜，向着城门疾驰。大道上空荡荡的，没过多久，车队就来到城墙底下。
城墙高约20米，底部差不多有10米宽。车队没有停留，直接开出城。由于疫情蔓延期间的戒严措施，整个高速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路两边是成片成片的农田，偶尔能看见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
盛夏的清晨开敞篷越野车确实惬意，凉风迎面而来。卫灵和安雅坐一车，远处是连绵的山隘。
“路上比较平稳，困了就睡会儿吧。”
卫灵捏了捏鼻翼，眼睛还有些酸涩。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原因，最近他几乎天天睡懒觉，不想起床。
“会遇到丧尸吗？”他问。
开车的男人骂了一句，叫他闭嘴。副驾驶上的人则嘲笑那人，胆量还不如个女娃。
“丧尸究竟长什么样？我还没见过呢。”
车队在一个岔口拐弯，乡间小道上，仅仅能容下一辆车大小。左边是一条大港，右边则是荒废的草地。
整个镇子上静悄悄的，没有灯光。卫灵的心突然间提了起来，他真觉得在下一个十字路口的小路上，一回头就能看见十几个崎行的丧尸。
“我们到这儿来干嘛？”
安雅神秘一笑，“惊喜。”
车队停在一个老旧的两侧楼房前，卫灵粗略大量，得有20多年了。队伍里唯一两拿步枪的人在前，其余人在后，走了进去。
厅堂的两扇木门紧闭，是从里面锁上的。房子的主体在右边突出一个房间，老三走到小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
两盏手电筒亮了起来，屋子里还有两个侧门，连着外面的已经封死了，另一扇门后面是楼梯。
卫灵跟着走上满是蜘蛛网的楼梯。二楼有三个房间，老三一脚踹开第二间屋子，中间空地上一堆步枪和弹药箱，还有十几桶汽油。
“块，全部带上。”
卫灵没有分到步枪，安雅耸耸肩，“这也是一种安全。”
车队重新开上高速公路。熬了两个小时，才逐渐靠近那道连绵的山脉。中途碰到过一小群丧尸，就像是腐烂的尸体，被汽车一撞就散了。
卫灵的嘴角抽了抽，什么都没说。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找到一处隘口。其实就是一个相对平缓的山丘，车队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向山上开，途中遇到了一队边防军。看穿着打扮，就是个拿起步枪的农民。
离开山脉，就算是真正踏上废土了。
大道上零零散散出现了几个游荡的僵尸，有人按捺不住手指，“哒哒哒”的枪声此起彼伏。
安雅也不例外，一阵步枪开火的声音突然在卫灵声旁炸开。
“爽！”她扯着嗓子大喊着，将步枪递给卫灵，“你也试试。”
AK-47的黑色金属光泽十分诱人，但是卫灵没接。习惯了战场的他，不喜欢把抢当玩具。
一小时后，车队来到一家医院外。S市中心医院，旁边还有一行字：S市医药大学直属医院。
一阵步枪点射，外面的僵尸被几个小年轻用迫不及待解决了。此时，车队没有一个人下车，所有人都在等候指示。
“怎么还不进去？”
“队长再用超能力呢。先等会儿。”
卫灵一时间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愣愣看着安雅，突然控制不住喊了一声：“啥玩意儿？！”
“闭嘴！”同车的男人低吼了一声。
卫灵压低了声音，依然不可置信，“超能力？”
安雅轻声解释道：“就是感知能力，具体我也不知道。据说能感知到一定范围内的丧尸数量、等级、和类型。”
卫灵已经完全傻呆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冒险团的势力能跻身第二的重要原因。”安雅有些得意。
“你也有吗？”
安雅摇头，“只有被上帝眷顾的人才有，概率可能就和四叶草一样小吧。”
“五队！下车。”
“三队的，下车。”
25个人，立即以萨奇为中心围成一个半弧。
“数量大概有500个，不过都是一、二阶的。也有几个三阶的，都小心点。”萨奇突然停了，犀利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突然用他阴沉的声音说道：“有个大的，五阶、鬼。”
人群里突然一片哗然。
“这次的任务，是找到药房。团副和我各带一对。最危险的那个房间，我已经和你们队长说了，想活命就不要乱跑。”
分队前，队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卫灵丢到三队。安雅二话不说跟着。
走廊上，小队分成两列前行。团长和队长走在第二，殿后的三个人看上去也是身经百战的样子，表情丝毫不紧张。
卫灵和安雅并排走在第四的位置。只有他一个人的武器是猎刀，一点表现的欲望都没有。
一看到僵尸，前排就开枪，基本是点射，一枪一个。进入房间后，也通常是前排四人一轮点射，然后剩余的人进去收集物资。
卫灵想心完全懈怠了，如果就这种程度，他能一刀一个小朋友。
突然，楼道了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所有人立即按照预定队形跑到走廊上。楼梯上下来的是一个两米高的巨人，佝偻着背，身躯像是爬满蛆虫一样崎岖不平。
“这就是那个五阶的？”卫灵口气里透着不屑。
“三阶暴徒。”安雅按着步枪，神色紧张。
“开火！”
萨奇一声令下，前排四人集体开枪，一瞬间就打空了整个弹夹。三阶暴徒的脑袋被打得稀烂，身躯也被打成了马蜂窝。
至于吗？卫灵此时，对周围的态度完全转为轻蔑。
打空的弹夹被转移到卫灵手里，他得负责填弹。安雅松了一口气，从他手中拿走两个空弹夹。
…………
队伍继续向前，按照医院上的指示，终于在三楼找到了药房。
“纸盒全部拆掉，能装多少装多少。”
“哥，还算幸运，全是抗生素。”
老三和萨奇聊天的位置离卫灵不远。
“半天没有枪声，铁牛说不定已经完事了。”
“可是……”老三压低声音，“那玩意儿就在咱头顶上啊。”
萨奇瞪了他一眼，老三就不言语了。
药收集了一半，屋顶上突然掉下灰来。周围人慢慢放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屋顶。
“看什么看，动作快点。”老三一说完，又立马抬起头。
大家都不自觉地开始向门口靠。
萨奇突然掉头就跑，边跑边喊：“快撤。”
一群人后知后觉，撒腿就逃。
“嘭”得一声巨响，三楼的房顶裂开了一个大窟窿，一个巨型怪物掉了下来，整个地面也被压裂开。
怪物猛地昂起身子，有4米高，爆发出一阵刺破长空的凌厉嚎叫声。
卫灵整个人都懵了，跟着周围人疯狂朝楼梯跑。
怪物侧过身，一掌拍碎了旁边的承重墙，径直走进了另一个房间。里面数十个低阶僵尸都不敢靠近，似乎被压制一般停在原地，怪物长长的利爪随便一挥，刺穿了两个，直接塞进身体里。
卫灵他们刚跑到楼梯，墙里突然穿出来一行锋利的利爪。爪子猛地一挥，半个房间的墙壁垮掉了。
安雅抓住卫灵，一群人又掉头往回跑。墙壁的另一侧，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嘭”得一声，卫灵前方的墙壁直接炸开。飞散的砖块差一点砸到他脑袋。怪物头顶的四只黑眼睛死死盯着跑在队伍最前面的卫灵和安雅。
四根利爪抬到半空，即将挥下的那一刻，安雅猛地一扑，将卫灵紧紧抱在怀里。而她自己后背已经鲜红一片。
安雅奋力爬起身，端着步枪就是一通扫射，随即一个人跑进破碎的房间里，四周的丧尸也渐渐围拢过来。
怪物似乎被恼怒了，一步一步逼向安雅。她打完一个弹夹，立即换上新的。但是ak47对五阶的鬼型几乎没有伤害，只能产生疼痛惹怒丧尸。
“走啊！”安雅冲卫灵大喊。
其余人夺路而逃，只有卫灵还傻愣愣地定在原地。
“你不欠我！滚！滚啊！”安雅对着周围靠过来的丧尸一顿扫射。死亡的威胁下，两行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卫灵突然目露凶光，握着猎刀，喊道：“你可曾见过，背弃队友独自逃命的军人！”
他一个助跑，猛地跃起，猎刀狠狠插进怪物腰背的位置。然而丝毫无效，反被一掌拍飞，重重摔在地上，胸口一紧，嘴里腥甜，吐出一口鲜血。
“力气真大，怪物吗？”卫灵一时间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安雅装上最后一个弹夹，对着怪物的脸就是一顿猛射。
“快走啊！别让我白死！”
卫灵的大脑嗡嗡响，站起来后，跌跌绊绊向前边走边说：“你不会死的，我不让你死，我不允许你死。”
安雅试图逃跑，一群丧尸渐渐从外面围了进来，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四处弥漫。巨大的怪物隔在她与卫灵之间。
那两对黑色的眼睛四处乱转，身体里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接着。”安雅将手里的左轮抛给卫灵，大声喊道：“再不走就真的要一块儿死在这儿了。”
“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到了底下正好和我的兄弟们团聚。”卫灵抹掉嘴角的血。
“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安雅清楚步枪的威力，子弹全部陷在它身体表面，但她不想就这么绝望地等死。
卫灵环顾四周，三楼的屋顶有一大半被拍掉了，他纵身跃起，借助猎刀，踩着怪物的身体一路跳动到四楼，再离怪物眼睛最近的地方，打光了六颗子弹。
突然一阵黑色的旋风在他面前闪过，顿时世界在黑暗中下跌，他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卫灵看见昔日队友的身影，裹在一层金色的光晕中。
“潘子。”他喊了一声，
对方转过来，笑着朝他挥挥手，“回去，回去。”
“你们要去哪儿，等等我。”
“队长，替我们好好活下去。”
“你们不要丢下我，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卫灵边哭边跑了起来。
前面的人都转过身，笑着朝他挥手。那些光晕，突然间越来越远。
恍惚间，一段碎片般的记忆涌进他昏沉的大脑。
…………
“哥，幺妹儿还在里面呢，要是没有她我们早就死了。”老三一个人站在原地，不愿上车。
“那又怎么样？”萨奇瞪着老三，“想送死你一个人去。”
“我们这么多人，一定可以……”
周围死一般沉寂，那一双双冷漠的眼睛似乎再看一个异类。老三握紧了手里的步枪，缓缓打开车门。
萨奇启动汽车，说：“团副，那两个是你队里的，回去你自己挑人。”
“先回去再说吧。”他似乎早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看见萨奇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他可能早就指挥跑路了。
五阶鬼型，不是几把步枪就能解决的，跑不了，全得交代在这儿。
车队一辆辆启动，依次掉头。
“嘭！”
宛如一声炮响，响彻云霄。
“停车！”
萨奇大喊一声，车队从第三辆开始突然停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屏气凝神。其余人显得躁动不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嘭！嘭！嘭！”
紧接着又是三声。
萨奇的眉毛彻底拧到一起了，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空气似乎突然凝固起来，令人喘不上气。
“下车！全体下车！”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走下车。因为害怕，连引擎都没有关。萨奇一反常态，竟然不管，表情像是嗅到猎物的饿狼。
“所有人，战斗队形。三队的人带路，去刚刚那个房间。”
“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回去干嘛。”
“死了。”
老三像是被抽掉魂一般呆在原地，磕磕巴巴说：“小雅。报……报仇！”
萨奇相当急躁，走得很快，冒出来的丧尸几乎是连射打烂，已经彻底不在乎子弹了。
走上三楼，周围安静的可怕，放眼全是残垣断壁。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所有人，全都愣在原地，不敢相信。
卫灵躺在安雅的怀中，都还活着。刚刚那个巨型怪物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四周的丧尸像野狗扑食一样疯狂撕咬。
萨奇举起步枪，一顿扫射。随后转身命令：“三人一组，把这个医院舔干净。”
卫灵的整条右手都使不上劲，不停打颤。而他手旁，一把一米长的崭新狙击枪，闪耀着金属光泽。
“妹子，你没事吧。”老三喜出望外。
萨奇死死盯着那把枪，一步步靠近。正准备弯腰的一刹那，空气中响起清脆的金属弾击声。
“滚开。”安雅冷冷瞪着他。
其余人立即举起步枪对准奄奄一息的两人。
“幺儿，你干什么！赶紧把枪放下。”老三举着步枪，急道。
萨奇眼睛里闪着凶光，他勾其嘴角，盯着安雅，眉毛上的刀疤跳个不停。
几人对峙不下，僵持着，似乎只等一个契机，两败俱亡。
“姐。”卫灵缓缓抬手，握住安雅举枪的手，“我们刚刚捡回一条命，不容易。”
萨奇得意地捡起狙击枪，上下大量，爱不释手。“老三，采集血液样本。来两个人，扶他们俩下去。”
…………
卫灵受的内伤，五脏六腑搅在一起，疼痛难忍。安雅的背后有四道长长的伤口，万幸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外伤。卫灵让她整个躺在后面，自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萨奇比其他人先回来，撑着挡风玻璃，笑问：“小灵，你这抢是哪儿来的？”
“四楼找到的。”卫灵淡淡道。
“四楼？”
“我踩在那家伙背后，跳上四楼准备用左轮射它眼睛，结果就看见。”
萨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再追问。
卫灵不指望他能相信这个理由。能糊弄过去就行。
车队开拔，存放好武器后，回城。
到达城门时，太阳早就落山了。并没有像早晨一样畅通无阻，依次停在城外。透过挡风镜，卫灵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胖子，晃着手枪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萨队。”
老三探出脑袋，横肉对横肉。
“哟，成队，抱歉抱歉，兄弟们回来晚了。”
“三胖子，你还回来干嘛。”光头一咧嘴，满口黑牙。
“嗐，行个方便。”说着，他拿出一个黄色的小盒子递归去。
卫灵隐隐看见一个繁体的“九”字。
光头像见了宝贝一样双手接过来。“诶哟，这是出去捡到什么宝贝了，阔绰。”随即挥挥手，城门“吱呀”一声打开。
受重伤的只有卫灵和安雅两人，一回城，就被送到医院。两个牛肉罐头是战功奖励。
卫灵给了安雅，自己吃烤番薯。等到天空彻底黑下来，周围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他变戏法一般，手里多了两个罐头。
“你还有这个。”
“要用开罐器。我帮你打开。”
安雅接过一个开好的，“还挺重，得有一斤吧。咦？没有汤汁。好吃！”
“敞开吃，管饱。”
安雅嘻嘻笑了起来，“臭弟弟。”
酒足饭饱，安雅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卫灵嘴角浓浓的笑意被黑夜遮掩。
“姐，你知道团长的藏宝图放在哪儿吗？”
“如果我是萨奇，就一张图都不做。”
卫灵不解。
“你想啊，他擅长感知，又何必多次一举做张图惹人惦记。藏好物资后，只要沿途做好特殊的标记，就行了。”
言之有理，卫灵难免失望。
“你问这个干什么？”
“能讲讲超能力吗？”
安雅沉吟了一下，“我也不清楚。”
“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感觉别人的超能力用起来挺简单，好几个人可以拥有同一种超能力，一个人也可以同时拥有好几种。没有特别的标记……”
“确实，就跟呼吸走路一样自然。”卫灵握了握右手。
“诶，你说我会不会某天像你一样，突然觉醒某种超能力？哇，肯定帅呆了。”
“怎么可能，你那么笨还……”
“不许说我笨。”
“就是笨啊，小笨蛋。跑个路连方向都分不清，害得我欠了你这么多人情，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安雅不再说话，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其实，不是突然觉醒的，这具身体原本就有，只是我一直不知道，也没有察觉。”
直到那段记忆突然苏醒过来。
“都有什么啊？”安雅问。
“矿泉水20L、压缩饼干420g、奶油面包600g、水果罐头500g、牛肉罐头550g、猪肉罐头550g、午餐肉罐头500g，粗算有50万份。还有不计其数的能量棒、功能饮料、零食。武器方面……”
“不是，”安雅笑骂，“我问你有什么能力！”
“就是存东西，取东西。类似空间存储之类的。”
“没啦？”
“没了。”
安雅吸了一口凉气，“你这能力……说有用也有用，说没用是真的废啊。”
“整个城市里最缺的物质是什么？”
“盐！细盐！”
“我有50万包，330克装。”
安雅连连咋舌，“可以去黑市交换，但最多只能换到粮食，运气好也能换到肉。对了，你有生鲜肉吗？”
“没有，只有罐头。”
“那就没戏喽。别的呢？”
“手枪、步枪、冲锋枪、霰弹枪，种类比较多，各有200支左右，有配件。子弹和炮弹不计其数。还有高爆手雷、凝油弹、震撼弹、闪光弹、烟雾弹。另外就是生活用品、医药品、衣服之类的。”
安雅不禁想笑，这简直就是个移动行李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