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两个女生想去附近找点猎物。卫灵根据尸潮的规模，揣测四周应该不会有高阶丧尸，嘱咐她们注意安全。

　　卫灵闲暇无事，就在营地里转悠，一共8顶帐篷，大小可容纳4人，排成两列。7辆汽车在前摆成扇形，剩余4辆在侧后警戒。

　　整个营地近30人，几乎全拿着步枪，剩下几人没有任何武器，入秋的季节，身上衣服略显单薄。

　　几个衣衫落魄的人主要负责营地里的杂活。其他站岗放哨的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打牌晒太阳。

　　看来每个探险团里的等级制度很严格，卫灵想。

　　他拿着烟，四下里询问几个干活的男人，大致问了一下团里的情况。几个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到手的烟灰被别人抢走。

　　一小时后，两个女生回来了，神色慌张。

　　“有人跟踪我们。”安雅压低声音说。

　　“正常，恐怕是怕你们逃跑。”

　　仇雎表情严肃，摇头道：“我感觉到了恶意，极具攻击和威胁的恶意。”

　　卫灵点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其实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感知能力会没有效果。结合以前的经验，我有点儿明白了。一方面，是因为城市和荒野的差别，城市环境会压制我的能力，荒野环境则会加强，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游鱼入水。另一方面，就是恐惧。”

　　“停。”卫灵皱眉看着她，“这和你说的恶意有什么关系？”

　　仇雎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生物警惕外在环境时，会不可避免地产生恐惧，这是我能够感知到他们存在的前提条件。而要克服这种恐惧，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展现恶意，同理，我也能感受到，但是……”

　　“对方可能一开始就是恶意，而不是恐惧，随后在压制住内心嗜血的冲动，就很难被察觉到。”卫灵补充。

　　“对，”仇雎点头，“冰箱里的小孩在睡觉，房子里的怪物隐蔽了自身的恶意，所以我两次感知都失败了。”

　　卫灵心里也认可这种猜测，但太粗浅，没有对比试验来验证准确性。

　　“你们不觉得可怕吗？”安雅突然插话，“那只怪物怎么说也是丧尸吧，连动物都不可能会主动压制内心恶意，这是人才会做出的行为判断吧。”

　　丧尸难道拥有智慧？

　　卫灵突然寒毛倒竖，颤栗感游遍全身。但随即放松下来，摇摇手，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分成不同的阶级，或多或少出现过变异。再者说，你也不知道这病毒的真正来历是什么。”

　　“确实，之前防御尸潮的时候，有几个高阶丧尸会主动躲避炮弹，当时情况紧张，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想来，这病毒恐怕真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卫灵摆了摆手，问：“你刚刚说有人跟踪，能辨认出来吗？”

　　“我是人，不是狗！”

　　“这里除了我们，就只有他们，不用猜也知道是想干嘛。”安雅说。

　　“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营地里的氛围太压抑了，像是暴风来之前的低压带。可是我又吃不准爆发点在哪里。”卫灵双手交叉于胸前，一只手反复摸着右边脸颊，这是他思考时惯用的动作。

　　总之，就是尽量少单独行动，防人之心不可无。

　　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傍晚，太想西斜，大地余温渐渐消散，秋天的凉意一点一点渗透进空气里。淡蓝色天空带着悠远的清静，仰起头，伸个懒腰，似乎所有的烦恼和不欢都随之消散。

　　卫灵来到河边，对着隔岸大约50米远的白杨树连手枪。强劲的后坐力作用在手掌虎口上，弹壳向斜后方弹出，枪声简短有力，鼻尖也开始嗅到淡淡火药味。

　　百分之百精准命中。

　　他换好弹匣，收起手枪，接着一颗一颗往空弹匣里压子弹。处理好一切，他才取下背着的步枪。

　　一阵响彻四周的枪声。

　　他一口气打空三个弹匣，纯粹是想炫耀武力。经过一夜激战，明面上，营地里剩下的子弹已经不多了。按照常理，早就应该回去取弹药了，但是整个营地却安静得可怕。还有那个坚守七天的任务，他越想越觉得不安。

　　以静制动，在任何时候都不失为一种良策。

　　仇雎和安雅也走了过来，各自找到目标开始练枪。好的抢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军人出生的卫灵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物资方面，他足以供给一个大规模集团军群两个弹药基数。

　　“我们在这儿练枪是不是太招摇了，营地那边……”

　　“这你就不懂了吧，”安雅看着仇雎，笑道：“这叫武力威慑，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别人就会有所忌惮。我们三个外人，进可攻退可守，”

　　“聪明。”卫灵一边压子弹一边说。

　　“那你们干脆扔手榴弹好了，或者吧加特林拿出来，对着营地招呼一顿，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卫灵将步枪调成单发，一边瞄准一边说：“安全，是你们最优先考虑事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把大杀器祭出来。”

　　安雅没说话，问卫灵要了两瓶罐装啤酒，走到仇雎面前，拍了拍她的头。气氛一时陷入沉默。卫灵开了几枪后，看了她们一眼，想起了大叔。

　　他的死，是不是和那批军火有关？

　　卫灵再一次扣动扳机，力求每一发子弹都落在目标上。娱乐活动缺乏的年代，打枪似乎成了一个不错的宣泄方式。

　　练习大概十分钟后，两个女生会休息一会儿，吃点水果和零食，用石头打水漂，俨然像郊游。

　　卫灵想练习快速反应射击，但是没有固定的标靶。他计划，未来的基地面积最好大一点，要有足够广阔的训练场。

　　一个星期任务结束后，他在广场中心的播报也快结束了。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在据点边缘地区的缓冲地带建立探险团临时基地。大多数人进探险团就是为了求个平安，估计效果不会太理想，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间接性训练一直持续到晚上。在这之前，两个女生就已经吃了一罐牛肉和半罐午餐肉。

　　和第一次相比，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单一口味的食物吃多了总会腻歪。

　　营地里燃起了六堆篝火。卫灵发现自己帐篷旁边也有一堆劈好的干木头。

　　仇雎随地见了一些枯草和枯树叶，用防风打火机点燃，放在架好的木头堆下面。伴随着一缕青烟缓缓升起，篝火渐渐燃了起来。

　　“挺熟练呀。”卫灵说。

　　仇雎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帐篷前面。她表情平淡，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喜悦，双手撑着下巴，瞪着面前的火堆发呆。

　　安雅架好野营锅，放入固体燃料，煮了一壶咖啡。随后从背包里取出小说集，戴上头灯。

　　卫灵取出一罐午餐肉、压缩饼干和一罐啤酒。

　　刚吃了一半，一个矮个子男人从营地中央的火堆出走了过来。他蹲在火堆前，笑道：“哟，兄弟，伙食不赖呀。”

　　卫灵从风衣口袋里取出烟盒，递过去。那人伸出三根手指，一下就抽出三根，顺带出来的一根险些掉在地上。

　　他叼起一根烟，从火堆里抓起一个木棍点燃，狠狠吸了两口，缓缓突出一团白雾。

　　“你们也是探险团？”男人问。

　　卫灵注意到他下巴上长着一个黑痣，头发几乎遮住半张脸，从中间分开，脸颊上也有些雀斑。

　　“新成立的。”

　　男人点点头，没有说话，很快就把一支烟吸完，烟嘴扔进火堆里。

　　这时，又有三个壮汉走了过来，身上都背着步枪。卫灵并不在意，偷偷看了一眼仇雎和安雅，两人都已经放下手里的事情，目光四处游走。

　　“商量个事儿。”男人突然看着卫灵，“买几个罐头。”

　　“价钱方面好商量。”卫灵笑道。

　　男人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没钱。”

　　“先欠着？”

　　男人轻笑一声，伸出右手勾住卫灵的肩膀，用力摇了摇，说道：“放心，不会亏欠你的，回到据点就还给你，怎么样？”

　　卫灵心里清楚，这就是明抢，到了据点就算他们赖账也没人管。

　　“都在背包里了。”

　　男人起身拍了拍屁股，走到他后面，将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地上，嘀咕了一声：“包不错。”

　　卫灵深吸一口气，忍住想一枪打烂他脑门的冲动。

　　男人捡完东西，几步走到安雅旁边，自顾自蹲下来，刚准备翻，一把冰冷的手枪顶住了他的脑袋。

　　“滚。”

　　男人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朝她伸出手。就要碰到她脸时，安雅低手就是一枪，打在他脚边。

　　几个男人立即拉开保险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们。

　　“别用猪手碰我，本姑娘嫌脏。”说着，她拿出三个罐头，扔到火堆旁。

　　男人舔了舔嘴唇，捡起罐头凑到鼻子前，深吸了一口气。

　　四人离开后，卫灵看着眼前蹿动的火苗，眯了眯眼睛。

　　“怎么办？”安雅问。

　　卫灵淡淡说道：“我守上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