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浪这辈子都没这么恐惧过。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武力充满信心,大有一枪在手、天下我有的豪情。
现在,枪掉了,手和脚疼痛欲裂,十分本事剩不下一分。对手虽然也是伤的伤,残的残,但这完全抵不住兽人们对“性”福的渴望啊!
张浪欲哭无泪,恨不得刚刚就摔死,问题是,那帮王八蛋估计连自己尸体都得糟蹋了!
落在尖叫兽人手里是什么下场,张浪亲眼见过。
不过,那人已经死去多时,尸体也微微发臭。但,那尸体上还趴着个尖叫兽人!
“生死是小,失节是大”!
张浪咬牙爬起,拔腿就跑。刚一迈步,他便倒吸一口冷气,腿骨似乎裂开了,很疼!
兽人间却有个双腿完好的,疾风似的冲来,后肢用力,跳起老高,怪叫着扑向张浪。
张浪没有回头,也没时间回头,身体一矮,后脑勺准确地砸中兽人突出的鼻子。
兽人虽然皮实得很,鼻子却是个软肋,被砸了个坚实,顿时呜哇惨叫,急急退走。
另三个兽人也停下火急火燎的脚步,犹豫着扫了眼同伴,又看了眼狼狈奔逃的猎物,眼中淫欲欲滴,仿佛前面是个万年难见的美人……
张浪这次确实吓坏了。不然,借着刚才一撞之威,学着张飞,来个长坂坡怒吼,一出空城计摆下来,说不定就能吓退这帮残兵败将、惊弓之鸟了。
他只顾逃跑,还是单腿蹦跶。
他越跑,兽人追得越放心。几个呼吸间,两个兽人又靠近了他。
兽人同时跃起,扑出!
张浪听到风声,汗毛倒竖,扑倒在地,两兽人嗷叫着,从他上空略过。
第三个兽人也到了,张浪避无可避,双手扣住兽人脖子,举了起来。
兽人上半身被固定在空中,张牙舞爪,唾液飞溅,那玩意跟棒槌似的,在张浪腹部戳个不停。
张浪双眼通红,泪光荡漾,咬牙低吼,手上用力,咔嚓一声,扭断兽人脖子。他的手臂也在咔咔响,骨头裂开了,疼得他冷汗扑梭梭地流。
扑在前面的兽人又杀了回来。张浪鼓起余勇,将兽人尸体砸了出去,一个兽人被当头砸到,成了滚地葫芦。
另一个兽人嗷叫着,扑到张浪身上。
张浪想抬手,手却不听使唤。他“啊”地叫出声,一口咬住兽人细长的脖颈,眼睛瞪得溜圆,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终于滑落。
那时,张浪后悔了——好人没好报,你管那么闲事干嘛呢,英雄是那么好当的?
但他没放弃。嘴里死死咬着兽人的脖子,一只还可以用力的脚,在千钧一发之际,锁住一个趁火打劫的猥琐兽人。
这似乎是极限了。
张浪的鼻孔和嘴,同时发出“呜呜”声,像在怒吼,又像发泄。
终于,他再次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支点——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英雄固然会死,但绝不会被遗忘!
张浪泪流满面,眼神却愈发清明——
爷爷,孙儿没给您丢脸……
“张浪——”
恍惚间,张浪听到有人在叫。
然后,他感觉嘴里挣扎不休的兽人,急剧颤抖几下,又不动了。
王婷的脸倒映在张浪的眼睛里。那一刻,张浪像看到了天使。
“天使”手中的剔骨刀,从后面捅穿了兽人。
然后,有什么在飘,纷纷扬扬的,像雨,是血的雨。
空中,兽人的尖脑袋,划着弧线飞走。弧线下,被打磨锋利的消防斧一略而过,“咣当”一声,砍在水泥地面,火花四溅,雪亮的斧刃上,鲜血淋漓……
无头兽人扑倒在张浪身体,断颈处,流血汩汩,红色蠕动。
胡罗波的怒吼这才响起,像平地惊雷。
被张浪锁住地兽人,惊慌下,奋力挣脱束缚,跳蚤似的逃跑,却是双腿都完好的那个。
罗波的速度比不上尖叫兽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兽人逃跑,愤愤喝骂。
他转过头,见血葫芦一样的张浪,正在王婷的搀扶下艰难站起。
罗波疾走过去帮忙搀扶,问:“浪哥,你怎么样?”
张浪开心极了,裂开大嘴,露出白牙,笑骂:“差点被你吓死,生怕你的斧头落到我身上!”
罗波一听,有些得意,说:“抱歉,抱歉。情况太危险了,他妈的!三个兽人在你身上!我生怕晚一步,你就……”
他没说下去,眼神却往张浪身后飘……
张浪恼怒,提脚就想踹,却被疼得直抽冷气,无奈说:“萝卜!你再敢看一眼,信不信我把你扔四楼去!”
“浪哥,你别激动!”罗波摆着手,“兄弟我也是关心你嘛,据说‘第一次’容易受伤啊……”
“我操!”张浪没忍住,却又笑了起来,望着浓雾里半隐的高楼,说不出的轻松。
他们边向地下车库走,边向张浪介绍了情况。
原来,张浪离开后,众人不放心,分出一人偷偷在阳台关注他,正好看到他掉下楼。那人立即通知大家,王婷和胡罗波得到消息,火速下楼,这才救了张浪。
他们回到五楼,众人自然纷纷慰问,张浪笑着解释,自己这点伤两个小时内,必会痊愈。
果然,才一个小时出头,张浪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尖叫兽人已重新撞门。
张浪将尖叫兽人首领的事告诉大家,这家伙可以发出诡异的精神威压,估计老鼠上楼、兽人撞门都和它有直接关系。
大家决定不再等待,立即前往安全区。
其中,作战队里有个叫刘必虎的大汉出了个好主意——开大巴去安全区。
刘必虎四十上下,是食品厂的厂车司机,人称老刘。从前和杨明交好,理所当然的,他投靠了杨明。
老刘自知有过不光彩的历史,这段日子说的少,做的多,能不冒头就不冒头。
直到这次,他总算主动请缨,负责开大巴,保证将大家平安送到安全区。
张浪觉得这个主意有一定可行性,毕竟,等下去也是个死,不如搏一搏。
他思索后,又做了补充——将大巴的窗户遮挡,并且加一层钢板。
众人纷纷点头。
于是,大家开始行动,扯的扯,砸的砸,打包的打包,总之,利用起一切资源。
刘必虎一直在大巴车下捣鼓,钻出时,身上沾了大块大块的黑色机油。
张浪不解。
老刘解释,自己是在给车子做保养,可以让车子在行驶时噪音减到最大。
张浪恍然,竖起大拇指,说:“老司机!”
很快,他们准备妥当,在期待与忐忑中踏上前往安全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