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即将降落,我们将进行最后一次身份甄别,请各位配合。违抗者,格杀勿论。”
飞机广播内话系统反复传来杰克李嘶哑、仿佛预告死亡一般的声音。
衣帽间以及头等舱里的战术队员几乎尽数出动来到经济舱里,与客舱里的战术队员一起,开始逐一检查起每个乘员来。
战术队员都戴上了耳机,开始使用起内话系统。
一直不用,为什么现在用?艾达尔知道他们在进行内部通讯,莫名的紧张起来。
战术队员很快在各处找到了他们想找到的人,迅速在那些被找到的人的左胸口上,贴上一张圆形黑底上印着一个绿色的三角形的“魔术贴”。
没有魔术贴的人都莫名不安地看着战术队员,不断地自报身份,向战术队员寻求着答案。
可等待他们的不是回答,而是黑洞洞的枪口,或者是砸在他们身上的枪托。
爱丽丝和迈克终于要离开我了!
没有人给她艾达尔贴上“魔术贴”,她两眼泪花,看着爱丽丝胸前的“魔术贴”,心中堵了多年的东西在这一刻被彻底掏光,心里空落落,知道自己一直担心着的事请还是发生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
贴着“魔术贴”的迈克一声不哼,极为沮丧;而爱丽丝却不住地打量着胸前那个奇奇怪怪的‘魔术贴“。
马柯也被贴上了“魔术贴”,他很想把它撕下来,可他知道这样做会惹麻烦。
他虽然不知道绿色三角标志所代表的含义,但也能猜个十之八九,可以肯定这就是个“死亡航班”,只是不知道飞机着陆后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这样想着,马柯脑海里忽然又出现了那个满脸血沙的少年,仿佛在说救救我。
马柯一个激灵赶紧看着搂着自己的爱丽丝的笑脸,开始出现了幻视,少年的脸和爱丽丝的脸互相快速的替换着。
迷茫中传来爱丽丝的声音,“马柯,别害怕。我的礼物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爱丽丝这句话如重拳一般击中马柯,他猛地一甩头后,这才看清楚是爱丽丝那张可爱的脸,忙问,
“爱丽丝,你刚才说什么?”
乖巧的爱丽丝摸着他的脸,“马柯,爱丽丝不会离开你的,你不用担心爱丽丝。”
马柯摇头说,“不是这句话。”
爱丽丝咯咯一笑,“我送你的礼物会给你带来好运。”
马柯看着爱丽丝蠕动的嘴唇,脑海即刻浮现出那个少年的唇语,便一下将爱丽丝搂在怀里,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头,
“我知道它会给我带来好运的。”继而啜嚅,“我不会让谁伤害你的。”
艾达尔静静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没有吱声,两眼噙着泪水。
少年是谁,为什么爱丽丝会和他说一样的话?马柯不知道答案,却更担心爱丽丝的安全。
爱丽丝似乎感到了马柯的担心便说,“马柯,你不用担心爱丽丝,如果爱丽丝和你走散了,爱丽丝会找你的。”
爱丽丝,不用,我一定去找你!马柯暗暗发誓。
马柯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与张家信他们有什么关系,只知道当下有爱丽丝和她的一家,还有那个看起来冷傲、却关心着自己的美丽女子应菁儿。
爱丽丝,不管发生什么,我不会扔下你们的!
马柯让春阳启动了战斗模式,用力搂了一下一脸悲戚艾达尔的肩膀后,让春阳记下客舱里每一位战术队员的位置。
马柯观察着对面的头等舱中的动静,目光冷峻。
这让艾达尔感到头皮发麻。自她认识马柯后,马柯就给她留下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一旦面临紧急情况时,马柯的眼神就像要杀人,很可怕。
战术队员在完成他们的“甄别”任务后没有离开,而是在分散在过道各处,一边要求乘员系好安全带,一边时刻关注那些“重要分子”的一举一动。
反常的是,凡是能动的遮光板都被他们要求关上,却依然保持着客舱内的灯光。显然,他们并不想让人们看到外面。
可外面是什么呢?人们不会知道,只是在担心会不会像星晟市那样!
盘旋的飞机找到并对准那只有几盏灯亮着的跑道,巨大的翅膀左右摇曳着,开始接近昏暗的跑道。
飞机广播内话系统还是比较人道地发出了,迫降前人们需要保持什么样姿势的话音。
这不是杰克李的声音,也不是张家信的,可能是副驾驶员,或者其他战术队员。
反正,话音出来的那一瞬间,所有战术队员,迅疾从过道回到各自的座位上,慌乱不堪地系上安全带。
燃油释放完了吗?哦,该耗完的已经耗完了,可就算剩下一点,也会毁掉那些宝贝的啊!
俯身抱头的张家信依然担心着他的那些东西。
这个时候,除了张家信谁会关心飞机还有没有油料,就算关心,又有谁会去理会飞行员会不会把哪一点油料给释放了!人们更担心的是地上会不会像星晟市一样?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人们,飞机迫降时很可能会因为机上的所剩余不多的燃料而燃烧,他们可能会被烧死。
而他们最害怕和担心的是那种被感染者杀死、吞噬,或被病毒感染后的恐怖死法,就算被烧死,或许更好!
如果他们知道会被烧死的话。
黑夜中“肥鸟”如一只巨大鸟一下出现在灯光昏暗的跑道上方,并未完全平衡好的庞大机身下伸出的起落架,就像被悬起来的恐龙失去了抓力一样,就是抓不住地面。
当“肥鸟”终于触地时,似乎因为庞大身体的拉扯而失去了该有的姿势——
它倾斜着,左翼尖端慢慢开始与地面刮擦起来。
起落架似乎变成拉扯机身前行的阻碍,使得机身在滑动中着慢慢逆时针移动。
左翼开始断裂,还带着火星。
巨大的身躯发出巨大的咯咯声,像是解体前的呻吟。
——它还是停止了下来,
并没有被巨大的力量拆散或撕碎,只是向左倾斜并俯卧在那儿,就像一辆急刹而微微横斜停在跑道上的巨大的货车。
因刮擦而带起的一路的粉尘,在昏暗的灯光下,朦朦胧胧随风慢慢飘向“肥鸟”,并在它周围笼罩起来。
似乎老远就可以嗅到,那些粉尘发出如砂石厂的味道,而且还带着轮胎因摩擦而发出的焦臭。
遮光板并没有被打开,外面看不到机舱里的灯光。
“肥鸟”好像受到了重创的人一般,好半天才有了动静。
应急舱门终于被打开了,应急逃生滑梯滑出。
离“肥鸟”不远的地方,停着几辆野牛车和几辆带车棚的卡车,并没有什么救护、消防之类的车。
昏暗的灯光下,隐约可见无数的全部武装的战术队员,正在看着在跑道上机腹着地滑行着的飞机,似乎没有被巨大刮擦声和火花吓着,也并不担心飞机会爆炸。
当见到飞机应急舱门打开后,野牛和卡车才鱼贯而出,向飞机开去。
***
机舱微微倾斜着,人们慢慢揭开安全扣就像从地狱走出来一般,但巨大的震动和声响让他们有些眩晕。
战术队员已经开始在周围、趔趔趄趄地寻找和打探起他们的目标来。
我们活下来了!
艾达尔慢慢抬起头看着周围,而安然无事的马柯正在为爱丽丝解开安全带。
呯呯呯!
马柯身子一震,赶紧循着枪声看去。
一个战术队员已经被梁好死死地咬住了大腿,他想用力地摆脱梁好的撕咬,可没办法甩脱,只好端起突击步枪,朝梁好的头部连开了三枪。
然而,开枪后的他却被眼前的事吓坏了。
梁好身旁被安全带扣住的大胡子男人,伸着脖子,张着嘴,啊啊地挣扎着。
很快,它的面部皮肤开始干裂,眼睛开始像白内障一样翻动起来,双眼就在红白眼之间交替着,随后固定为血红的双眼,瞳孔转了几下。
噗,大胡子的右手在不知不觉中长出了带钩的长长的锋利爪子,并一下插进了战术队员的脖子里。
它的右臂粗壮有力长满肌肉,而插入战术队员的小手臂却异乎寻常的长,爪子正慢慢地穿透那人的脖子。
战术队员两眼瞪着怪物,手捂着汩汩冒血的脖子,很快就断气了。
“赶快出去!”马柯大声喊道。
人们被马柯的这一声惊醒,尖叫着开始涌向应急舱门,不再是害怕持枪的战术队员,而是害怕那个长着很长右臂带着爪子的怪物。
机舱里开始失控。
“天哪,又来了!”
艾达尔浑身哆嗦着。
迈克和爱丽丝似乎没有那么害怕,双双簇拥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