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滞地望着面前这一幕近乎世界末日的景象,庆三的大脑一片空白。
想起了那个刚才在耳边出现的声音,他先是暗自庆幸,然后又不禁一阵后怕。
如果,只是说如果的话——自己刚才但凡有一点儿什么不敬的举动,甚至说但凡有一点儿什么不敬的念头,自己现在的下场恐怕也会和那几个家伙一样吧……
幸好刚才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胡思乱想。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种轻轻松松就被别人操纵命运的感觉,还是让庆三升起了一种挫败感。
“那个家伙……”
庆三抱着一一站在原地,楞楞地望向一个方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久之后,他突然蹲下来,双手捧着一一的脸,语气温柔。
“一一,庆叔答应你的,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咱们现在就走。”
“好。”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孩,在荒野之中慢慢远去,一路向北,缓缓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
在“狼之郊野”的南部边境。
有一个简易的营地在这里驻扎了起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不同的人轮换,已经驻扎了一个月有余的样子。
而且很明显,他们打算继续这样驻扎下去,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样子,每天都重复着单调工作,不厌其烦的观察着所有可能进入这里的道路。
形象一点讲,他们就像是一个避难所大门上的守卫——但是对于“狼之郊野”这片地方来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就像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去在公共厕所门口蹲点儿一样。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不管哪个势力里面,都找不到任何一点关于这些人的信息。
就好像这批人这突然从哪个犄角嘎达冒出来的一样,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他们要在这里等多长时间,更不知道他们会重复这种枯燥的行为模式多少遍。
不过今天倒是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依然还是在这一片区域的制高点,今天轮换到的几个人也是同往常一样,用配发给他们的望远镜和其他的一些观测装置,密切监视着多个方向的风吹草动。
“嘿,头儿,过来看看这个!”
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的家伙,挥舞着手中的望远镜,兴高采烈的对着营地中央的帐篷喊到。
“你特么鬼叫个鸟!”帐篷的门帘被人粗暴的拉开,从里面挤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刀疤脸。
“老子睡觉的时候,除非天塌下来,谁他妈都不许喊我!”啐了一口唾沫,壮汉愤愤地走到那个喊他的小矮子身前,狠狠地戳了对方脑门两下。
“小子,要是没有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你就等着被人从腐狼的屎里面找到吧。”
“嘿嘿嘿,头儿,你消消气。”那个小矮子还是嬉皮笑脸的,没有怎么害怕那个刀疤脸放出来的狠话,“消消气,一会儿你就得请我喝酒了,嘿嘿嘿……”
那个刀疤脸表情抽动了一下,从凶神恶煞变成了分外无奈。
“得得得,我说话就没有管用过的时候。”那个壮汉从自己的裤腰带上解下来了一个酒囊,给自己灌了一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到底怎么回事。”
“头儿,我好像看到目标了……”
“……我特么告诉你让你赶紧说正事……”可能是因为没睡醒还有一点儿迷糊,这个壮汉的反应速度慢了半拍,“……不是,等等,你刚才说啥?目标出现啦?”
“嘿嘿,头儿,你看看这个。”他把手里的望远镜给了那个壮汉,“就在偏东的地方,那个山口里……不是,还要稍微往东一点儿……对对,就是那个。”
顺着那家伙指给自己的方向,那个五大三粗的刀疤脸还真看见了一个人影。
或者说两个人才对。
那是一个抱着一个小女孩儿的男人,从很远的地方缓慢靠近着这里——
性别符合,人数符合,年龄符合,目的地也差不多确定了——毕竟往这个方向走的,除了是来“狼之郊野”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嘿,都给我起来干活了!要我们能把那俩人接到,‘那位’说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我可不想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再多待一天……”
不过他在话里提到“那位”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好像联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然后他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小声嘟囔了一句。
“也不知道‘那位’是怎么想的……指名道姓的要我们来接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不会也是和他一样的怪物吧……”想到这里,本来打算直接动身的这个刀疤脸,刷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嘶,大伙儿先别过去……我现在这里安排两个事儿……”
……
庆三带着一一用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从南边的171号避难所一路走到了这个地方。
赶路花的时间并不算很多,但是一一是绝对不能让人看见的。
毕竟“失踪的实验体”就必须一定是真失踪了,不可能被人看见在什么地方出现,更不可能身边还有别人。
比如某位已经上了死亡名单的杀手。
所以,庆三的大部分时间都被用来摆脱各大势力的眼线,尽可能让自己二人一直隐藏在“视线真空”里面。
所以才用了那么长时间。
不过目的地已经到了,庆三就不用再东躲西藏了。
其实,以庆三的自信,他完全可以做到在一览无余的荒野上也保持“隐身”的状态。
现在的这种很容易就被发现踪迹的行进方式,倒不如说是他的刻意为之。
让一一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庆三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但还是保持着作为一个杀手最低限度的警惕。
“……应该会有人来接我了吧……”庆三随便采了一根野草递给一一,然后半是无奈的任由一一把她编好的花环戴在了自己头上。
轻轻叹了一口气,庆三把一一从脖子上举了下来,索性就待在原地,专心的和一一玩了起来。
没等多长时间,庆三的双耳微微一动,再次把一一抱了起来。
“前面来的朋友,可是专程来找我的?”
庆三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声音忙不迭地响起。
“嘿嘿嘿……您这样讲就见外了……”
从山谷的另一边走出了一队人,为首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刀疤脸,但到是没有任何凶悍的感觉。
毕竟一个人脸上堆满了讪笑之后,想凶都凶不起来。
那家伙略有些紧张的搓着手,脸上的讪笑越发灿烂了。
“这位……呃,不知道大人该怎么称呼?”
“叫我庆三就行。”
听了庆三这句话之后,那个男人连连摆手。
“哎呀,这怎么行嘛……要不以后我就喊您庆哥……”男人说话的时候偷偷撇了一眼庆三脸上的表情,在发现庆三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之后,他又马上改口。
“……是肯定不行的嘛。庆哥还是太不尊重您了。要不我以后喊您三爷……”
这次没有等那个家伙把马屁拍完,庆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随便你爱怎么喊。”
“……好嘞三爷,咱全听您的吩咐。”男人的脸笑的像菊花一样,眼睛都变成了一条缝。
“……我不想再看见你浪费时间。带我去见那个叫‘徐川’的家伙。”
在“三爷”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刀疤脸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真的赌对了呀……敢直呼那个家伙的名字……这位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吧。
庆幸着自己的“机智”,这家伙也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忙不跌的带着三爷直奔徐川告诉他的接头地点。
庆三平复了一下自己略微有些焦虑的心情,跟上了那个只会拍马屁的家伙步伐。
马上就要见到“徐川”本人了……也不知道能被一个不可知的存在指名道姓地提到的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