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整整吹了一晚上,昨天晚上,或许因为太冷了,所以严炉早早的就睡着了。
“唔...”严炉撑着手臂坐起身来。脑袋微微有些发痛,或许因为睡了太久。
外面还是黑的,墙壁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先出去看看吧。”严炉把挡在门口的柜子推开,扭动门把手。
门把手发出一声闷响,碎裂的冰碴子稀稀拉拉的落了下来。
“这个鬼地方还真是冷啊。”严炉嘟囔着,又把皮夹克扣紧了一些。
现在的温度,大概快到零下十度了。
居民楼外面,那八个男人慢慢的从那栋楼房中走了出来,从他们脸上浓浓的黑眼圈不难看出,他们奋战了一夜。
按照现在这个状况来看,这个“基地”处于一个无政府状态,没有一个头领,没有法律,人命如草芥。
当然,造成这样的情况,也是一个必然的情况。
这里水源,食物都及其匮乏,饥饿和口渴可以逼疯人。什么狗屁忠善,仁义。在这里,连一口饭都换不来。
严炉想着,慢慢退到了一个角落里,他可不准备站在前面,不出众,反而可以活下去。
昨天那十二个男人慢慢聚集起来了,他们之间没有人说话,哪怕问声早上好。
所有人警惕的提着武器,看着其他人。
最后姗姗来迟的,是那个小男孩。他矮小的身子在这群大老爷们之中显得更加矮小。
“早...早上好。”严炉冲着他打了个招呼。
从昨天他的行动来看,他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善良,当然,他也有可能只是去收纳那个木矛。
但是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严炉把他当做了一个突破口。
他看了一眼严炉,微微点了一下头,就像在回应。
严炉看到了,他的手中,握着一小块冻上的土鼠肉。
似乎,所有人都握着这么一小块土鼠肉,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干嘛,但是绝对不是要出去狩猎的样子。
队伍缓慢的开始行动了,严炉跟在最后面,一方面是为了不引起太多注意,另一方面,那个小男孩也在最队尾。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严炉率先搭话。
小男孩默默地和严炉保持了一定距离。
“不...我没有恶意,我刚刚才醒过来,所以对现在的情况...”严炉一副头疼的样子。
“少说话,多做事。”小男孩丝毫没有理会严炉的热情。
“是...是吗?谢谢小兄弟。”严炉知趣的走开了。
毕竟这样追问一个小朋友,简直就像个变态一样。
我长得就真的那么像变态吗?
严炉审问着自己。
虽然他不过是二十三四岁,但是一头头发乌黑浓密快要遮住眼睛,下巴上倒是布满了胡渣,
脸不是很白,但也不黑,总得来说长得虽然算不上精致,但是也不算丑,
是一个长得普通的人。
但是普通人和变态也挂不上关系吧!?
小男孩长长的刘海下,一双眼睛看着严炉略显失落的神情。
“我的名字...叫若尘。”
“嗯?”严炉被这突如其来的回答吓到了。
“我叫若尘。”小男孩以为自己没说明白,于是又说了一遍。
“若尘你好,我叫严炉。”严炉心中还是非常激动的,至少自己不算个变态。
小男孩看着严炉微笑的脸,怔住了一下,点了点头。
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为首的男人一个个散开,严炉这才发现,附近竟然有植物!
正当他感叹的时候,若尘一把抓住了严炉,把他拖进了附近的一个枯黄的灌木丛中。
严炉在被拖进来之后,明白了若尘的意思。
在前面,竟然有一片浑浊的小水塘!
水塘周围,围着四只类似于狐狸的恶意生物,它们长长的耳朵上面多了三四缕黑褐色的毛,
细长的身子上面同样有着流线的黑色毛发,绿色的眼睛和呈黄色的毛色,严炉敢说,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恶意生物。
那几只狐狸呈半包围围着这个水塘,粉红色的舌头从水塘里面把水勾入嘴中。
两只狐狸喝水,另外两只放风,完美的配合。
若尘手上的土鼠肉还没有化,只不过滴下了几滴血水。
十二个人,围在这个小水塘三百米开外的灌木丛中,紧紧的盯着那四只狐狸。
“在这里待着,一会我跑你就跑。”若尘仿佛带新手一样对严炉说道。
严炉点了点头,刚好,他还想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那四只狐狸看起来喝饱了水,但是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眼睛不时地望向四周,仿佛在等待什么。
就在严炉他们左边的一束灌木丛中,一个男人站了起来,奔跑向水塘,然后用力的把手上的土鼠肉块扔向远处。
肉块以一个完美的弧线落在了水塘的不远处,那四只狐狸瞬间扑向肉块,水塘空了出来,至少三十秒内如此。
他从背后掏出了一个塑料瓶,冲到水塘边,快速的把瓶子放在水塘中,
黄色的混着泥沙的水灌进了瓶子中。
男子紧张的看着那四只狐狸的行动,大口的喘着气。
瓶子一满,男子撒开腿跑向基地的方向,而那几只狐狸也吃完了肉块,转而扑向那个男子。
狐狸向后曲腿,竟然蹦了起来,还带起了不少黄沙,精准的落在了男子的身上。
男子被扑倒的之后,来自肉食动物的血性爆发了出来。
男子的脖子直接被一只狐狸咬住,锋利的牙齿刺穿了皮肤,男子无力的挣扎着,但是只用了三秒,男子便没了动静。
下一步,那狐狸竟然看向了其他的灌木丛。
那男子倒下的地方,离另外两个人的藏匿点太近了,混乱一触即发。
若尘看着那四只狐狸和那两个男子搏杀在一起,蹬腿跑向水塘,明显,其他人也有此意,但是被若尘抢先了一步。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若尘和其他几个人紧张的看着那反抗的两人,但是他们拖延了不过三十秒,就没了动静。
四只狐狸发现了若尘他们这些入侵者,
原本就不大的水塘,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底。
“跑!”若尘冲着严炉这边喊道。
即使瓶子还差一些没灌满,但是活命要紧。
水塘边的人,如同被惊动的鹿群一样散开了。
四只狐狸,需要追八个人。
而且六个人还是不同方向,所以。
它们瞄准了第一个人,若尘。
严炉暗道不妙,因为按照若尘的跑步速度,抓住他是轻而易举的。
“看来需要出手了。”严炉冲出灌木丛,跑向若尘。
当然,严炉指的出手,并不是用夜色长剑,不然,这四只狐狸,还不够看。
沙子上面非常不好跑,但是那四只狐狸丝毫不受影响,和若尘的距离越来越小。
“可恶...”若尘不甘的说道。
当第一只狐狸马上要扑倒若尘的时候,严炉冲到了若尘面前,抢过了若尘手上的肉,
狠狠地砸向了距离他们不远的破旧衬衫男子的身上。
以严炉的臂力,将一块差不多一百克的肉扔十米远完全不是问题。
肉块狠狠地砸在了衬衫男子的衣服上。
男子的表情从惊讶到愤怒,特别好玩。
狐狸狠狠地撞在了严炉的手臂上,但是在那一瞬间,局势就被扭转了。
狐狸通过那一次撞击,明白了,自己和这个人类战斗,会死!
狐狸的鼻子很灵,它从严炉的身上闻到了数十只同类的气味,但是无一例外,都死在了这个人类手上。
所以...
四只狐狸转变了方向,扑向了那个衬衫男子,土鼠肉上的血水在衬衫上留下了红色的狰狞痕迹。
当狐狸的尖锐牙齿咬破他的动脉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命还一命。
严炉带着若尘跑开了很远。
直到水塘消失,他们才停下来。
严炉假装喘着粗气,看着一边喘气的若尘。
自己这次的行为,应该不会漏出破绽吧。
若尘双手抱紧了塑料瓶,头很低。
严炉看着若尘手中的塑料瓶,倒是感到奇怪,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塑料存在,看来每个地区灾难对于科技文明的摧毁程度并不同。
“谢谢。”若尘小声说道。
严炉嗯了一声,“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个狐狸真是太恐怖了。”严炉感叹道。
他终究还是一个孩子。
但是现在,有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那就是现在减员太厉害了。
加上严炉,现在只剩下了十个人了。
若尘和严炉慢慢走向基地,现在刚刚响午,阳光正是毒辣的时候。
若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的拧开瓶盖,然后小心的喝上了一小口,以湿润嘴唇。
他犹豫了一下,把水瓶递给了严炉。
严炉看着若尘递过来的水瓶,也只好接下,然后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的喝上一口。
这个水里面几乎全是泥土,而且还有一股霉味。
“其实...这个基地...原本有五十多个人。”
若尘开口说道,但是他的声音很小,或许不想浪费太多口水,以免浪费水吧。
“但是后来...每次出去打猎,都会死去两三个人。”
“我们已经...在这里...生存一年多了。”
若尘缓缓的把故事讲完。
“其实...每个人在出去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丧命的准备。”
“这一年中...也有像你一样的...醒过来的人。”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活到了现在。”
若尘说的时候,情绪没有一点起伏,在他这个年纪,应该在学校里面安心学习,享受着青春的美好,但是现在...
这个时代强行夺取了他的一切,也把他逼成了未来的样子,未来最极端的样子。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达了基地门口。
也许因为不是晚上,所以门口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并没有出现,而剩下八名男子似乎也没有回来。
严炉站在门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干什么。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一边的居民楼门口响起。
“哎呦~小哥,有点面生啊,新来的?”一个穿着低领破旧衬衫的女子慢慢从居民楼里走出来,冲着严炉抛着媚眼。
“嗯...”严炉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这也是他装出来的,毕竟一个正常男性,看到这样一个女子穿成这样站在自己面前,都会是这个表现吧。
“其他人还没回来呢?~”女子靠着门,眼睛紧紧的扫视着严炉身子。
“啊...对。”严炉挠了挠头。
“哦?这次出去没有带一些好~东~西回来?”女子做作的走过来,把身子靠在严炉身上。
“你说的是...”严炉在这个时候一定要装傻。
“诶呦~看来,你是什么都不懂喽~”女子看严炉一脸傻样,手开始在严炉身上游走。
“只要半瓶水~我就可以教你,登~dua~郎”
女子在严炉耳边边吹气边说道。
“我...啊!”严炉感觉到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掐了一样,
只见若尘低着头,脸有些泛红,狠狠地掐了一下严炉。
“对不起,女士,请你自重,我这人为人正直,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严炉正经的推开女子,
然后一副下定决心似的走开了,若尘紧紧的跟在后面。
“这...什么人啊?”女子见严炉不上钩,小声骂道。
“你们这里的女性...都这么开放吗?”严炉一副不懂的样子。
“嗯.......这样的方式,只要这里还有一个男人,她们就会像水蛭一样紧紧的吸住他们的肉体,他们的精神。”
若尘一副厌恶的样子。
但是,确实如此,假如社会高度发展,女性绝对是主导的存在,甚至可以把这个社会变成母系社会。
但是相对的,这个社会的文明程度越低,女性的地位同样也会变低,
她们在这样几乎原始的社会当中,出去打猎,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与其出去送命,不如待在这里,通过自己的一些牺牲,换来食物和水源。
那些男人大多也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都揣着水瓶,脸上是快乐。
那些在居民楼里面的女子也慢慢走了出来,死去的那几个人,他们也只是随口一提,仿佛人的生命不如女子对他们的情话值钱。
但是此时,他们并不知道,一场灾难,正在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