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
全身各个关节似乎都在哭号,昨晚我根本不能好好地入睡,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晚上。
迷糊地抱怨着,我哆哆嗦嗦地挪动身子,将脸转向背风的那一侧。
“呼~”
“哐!”
被忽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得一激灵,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扭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只听得又是一声:
“哐!”
“原来是窗户砸到墙面...”
我揉了揉眼睛,翻个身落在地上,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向窗户那儿走去。正待关上这扇窗户,却发现窗户居然是没有玻璃的。
“也是异想天开,核弹爆炸后怎么还会有'完整的玻璃'这一说法存在呢。”
自嘲地摇了摇头。窗外的风吹得脸颊发痛,同时还夹杂着一些如同柳絮般的东西。
“下雪了吗?”
心中暗生警兆。
“距离核弹爆炸也只有短短数天时间,这个时间点的雪说不定带有辐射,尽量不接触它们。”
“嗯?那是什么?”
只见‘首义路’的尽头,出现了一行黑点,我眯起眼睛。
“是幸存者吗?”
随着逐渐接近,他们的身形也清晰起来————是数名背着大包的男性。
“啊...是幸存者!得救了!”
一股欣喜油然而生,我张开双手想要挥动。
“嘿...?”
叫喊声还没从嘴里蹦出就被强行咽了回去。这几个男人手里都提着武器,看上去是钢管和撬棍,其中一个脸上戴着防毒面具,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武器上或多或少的都带着血!
“难道是暴徒?”
我想起以前所看的在战乱地区的报道,其中大都有人趁乱对社会秩序进行破坏。
“不行,得先观察观察。”
压住迫不及待的心情,蹲下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观察他们的行踪。
“糟了,难道他们的目标是医院?是了,他们一定是想从这里获得药物.....”
因为药品储存处一定是乱七八糟的,所以我并不担心他们会发现这里有人来过,而唯一的问题是昨天因身体原因在地上吐的那一口血,而且喝过的那瓶水在事后是顺手放在了药架旁的地上,在上面应该是有留下的血液。
“得在他们发现这瓶水之前将其收走。”
紧走几步,我赶忙回到了药房,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避免踩到地上的溶液而留下脚印。
“嘶...昨天真应该好好清理出一条能够走的路。”
我一边抱怨着一边寻找着昨天留下的血和水瓶。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从大厅的方向传来。
“糟糕,他们怎么这么快?”
心中大惊。
“不能从药室门口出去了,那样一定会在离开那条长走廊之前就被他们发现。”
慌乱之中我钻进一个倒塌货架与墙之间的缝隙,这位置并不是很好躲,中间的空隙多而杂,只得趴了下来,并将耳朵贴在地上。
“咯吱....咔哒咔哒....”
靴子与瓷砖所发出的声音如同一柄大锤锤在我的心头。
“越来越近了......”
他们其中一个人应该对医院很熟悉,有一个脚步径直向这里而来。
“一个人...”
说不定有机会,紧了紧领口,我偷偷地瞄着药室的门。
进来了!
玻璃瓶被踢得到处乱滚,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个男人进屋之后用目光将这间屋子扫了一遍,我赶紧低下头,避免和他的目光相对,我心里祈祷着: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呀....”
所幸那个男人也似乎并没有过来的意思,他只是自顾自地蹲了下来,开始检查地上散落的药物,并将辨认出的药物装进自己的背包中。
我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继续从货架底部的缝隙中观察他。
冰凉的地面刺激着感官,左手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痒了起来。
“这个时候...”
我想挠一挠,但是又不敢,怕惊动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记得多拿一些止疼药和碘片!”
突然间门外传来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吓了我一跳。
“我明明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他是怎么...”
这么冷的天气,脸上居然紧张得流下了一丝冷汗。
“叮~叮~叮叮叮...”
与此同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头部右面传来。
“啊...这是,该死,我不该动的...”
一个玻璃瓶掉落在地上,弹动数次,随后骨碌碌地滚到了一个柜子底下。
所幸那两个男人好像并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他们又交谈了几句就提着背包离开了药房。
“看来他们并没有在意这种事情,他们应该是已经收集完了药物,准备离开了吧。”
静待片刻,确认了一下他们不会再进这个屋子这一事实,我便轻轻地从药架下挪了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探出一只眼睛看看外面的情况。
可还来不及看到什么,只听得近在咫尺的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小干,你说那些人还有救吗?”
“喀拉....”
这是...取下防毒面具的声音?
“没有救他们的必要了,在我看来将药物用在他们身上是一种非常浪费的行为。”
名叫小干的男子的声音非常平静。
“你给我把防毒面具戴上!你是想死吗?你这条命不是属于你自己的知道吗?南边集中营里还有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你去救他们你知不知道?”
“如果你嫌他们很吵,我可以送他们一程。”
“你怎么.....”
随即便是一阵沉默。
我大气不敢出,生怕让他们察觉到了一墙之隔后有人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哒...”
是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你是真的....唉....”
不知姓名的男子对那个叫做小干的男子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想当初为了让你学一技之长,也是为了磨一磨你的性子才把你送去学医的,现在都是快三十的人了,你怎么对人命这么漠视呢?”
“你又知道了?龚爱国,我求你别管我的事了!”
“你.....”
一支烟从我眼前飞过,落在了药室的地上,‘啪’的一下蹦出一串火星。
“啪!”掌掴声。
“我也不跟你扯这么多了,收拾一下回去,赶紧的!”那个叫龚爱国的中年男子放弃了与不知姓的男子交流,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你没学过医,你当然不知道那些人还有没有救了,怎么不去死啊。”
门外的男子也恨恨地骂了一句脏词儿,小声咕哝着也跟了上去。
待他的脚步渐渐远去,我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这短短数十秒实在是太过于刺激,以至于神经已经绷紧到了一个界限。
“不过这些人貌似不像暴徒的样子?可是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好人,暂且先不接触吧。”
我打定主意依然选择观望。
悄悄地探出头,我确定走廊上暂时没有人存在。
“得赶紧离开。”
我探出身子,踮起脚慢慢地摸到离我最近那个病房,轻轻地打开窗户。
“吱~嘎~”
窗户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嘿咻。”
爬上窗子,稍稍犹豫,我还是决定纵身跳下。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叫声。
“你是谁?!”
我大吃一惊,一下子就从窗户跳了下去,下面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雪的草坪,虽然我知道最好不要触碰雪,但是事已至此,我只能咬了咬牙,心一横,落地就向着离我最近的灌木丛跑去。
背后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这里怎么会有人?这片污染区域我们不是派人来过了吗?”
“不知道呀,我刚刚搜索到这个房间就看见有个人蹲在窗台上。”
“得赶紧把他找出来!”
我窜进灌木丛中,矮着身子开始改变方位,不敢有一刻停留。
“哈啊哈...”
体力实在是不支,我喘着粗气在大约一百米开外的灌木丛后停了下来,探出半个头,观察来的方向。
“一个...两个.....三个......六个.....”
六个黑色的人影在不远处晃动着,搜寻着我的位置。
“接下来应该往哪儿去呢?”
我思忖着。“他们之前好像说了....南边的集中营?”
有些搞不懂这个词代表的意思。
“难不成是政府组织的避难所?”
“实在是无法确认。”
再次探出头去观察那几个人,他们好像又停止了搜索,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见到此情此景,我伸出耳朵努力地捕捉他们的对话内容。
“E........幸存者.....”
“集.......击........?”
“我......上.......回。”
捕捉到的只言片语根本凑不成有用的信息,那六个人又动了起来,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要离开了。
“不如跟着他们去看看情况,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拿定主意我便矮身尾随在了他们身后不远处。
“究竟是何方神圣且待我探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