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我感到右手有些冰凉和刺痛,耳朵也听到了一点拖曳物体的声音,这些几乎难以察觉的感受微微刺激着我的神经,使我渐渐醒转。不过我并没有睁开眼睛,继续伪装着昏迷的状态。人群说话的声音从我的脚的方向传来,但是音量不是很大,且越来越小。
“看来是正在被拖曳着离开现场.......不知道董青怎么样了。”
我确认了一下现在所处的情况,并对董青的现在所处的境况感到一丝担忧。
“不过,现在不是为他担心的时候,得把我旁边这个人击倒才行。”
我微微改变了一下右手的姿态,让手心朝着地面。
“他们处理我的位置肯定不会太远,在这点时间内我必须想办法自救。”我大脑飞速运转。“这个位置是办公楼正门外,这个方向是...”稍稍睁开眼,在视野中找到办公楼后便立即闭上。“客运中心的西南角,我现在前行的方向上是有帐篷的,帐篷门口一定会有炭盆或火堆,他移动方向发生偏移时就代表着我距离火堆不远,能够获得反抗他压倒性力量的工具,说不定能够逃走。”
就在此时,我感到被拖曳的方向稍稍变化了一些。“快要到了....”身体好似蓄满了的弹簧——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大约过了三四秒,左脸感受到一丝丝暖意。
“就是现在!”
我睁开眼睛,猛地在地上向左打了个滚,挣脱了抓住我衣领的手,并将右手里面潜藏的砂土向前方挥洒而去。
做完这两步后我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径直冲向处于右手边的火堆。
“太好了,有只燃烧了一半的木头。”
心中暗喜,我忍着烫手的温度将燃着的木头抽了出来,并狠狠地挥向面前那人的双腿!在此时我终于能够抽出空来看他一眼。
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壮实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右手拿着一根细短钢管,左手捂着眼睛,半弯着腰,根本无暇应对我这接下来的一击。
“喀嚓!”
说时迟那时快,我这一棍就抽打在了这人的左腿上,激起一阵火星,骨头发出了好似断掉的声音。这使得他发出一声怪叫,一下子就半跪在地上,右手的短棍呼地挥了过来。
不过我早已料到他的这一个动作,向后退了一步,躲过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挥击,并将手里的“火炬”捅向他的咽喉。我根本不敢留手,因为我知道等他恢复过来了,我这个身板完全不可能斗得过他。
一招得手!我心中暗喜。
只见面前的大汉应声而倒,扑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我有些犹豫:“到底应该拿他怎么办呢?”我心里对于杀人这一事还是有着很深的抗拒。于是我用他腰间的小刀把他里面穿的衣服切成了布条,将其绑缚于帐篷的支撑杆上。
搜索他的全身后,找到了一把小刀,一个烟盒,一个防风火机,以及那把细短钢管。
“可惜了,不过身份证明这种东西一般身上也不会有吧...”
难以确认袭击者的身份对我造成了比较大的困扰。
最令我奇怪的是他身上并没有手枪,可制住我的人肯定是他。“难不成他是用这跟细短钢管吓唬我吗?”我只好这样猜想着。
“现在能够确定的事情不多,首先,这帮人肯定不止一个两个,隐藏在人群中完成着他们的目标。其次,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从老胡的手里夺走物资以及‘管理者’的位置。他们往人群里一钻就失去踪影了,我根本难以找出他们的同伙,只能在他们离开人群行动的时候对付他们。”
这样想来我顿时觉得无比棘手。
于是我还是打定主意先去找老胡,现在只有确定他这个领导者的安危才能决定这一局面。
办公楼的一楼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乱扔的东西,不知道多少人受了诱导在这里打砸,我小心翼翼地从正对着楼梯的窗户爬了进去。
“也许老胡他们退到了二楼防守,我这时候上去说不定能够帮到他们。”
我这样想着,快速跨过走廊,蹬蹬蹬地爬上了二楼,就在我想探出头查探两边走廊情况时,“砰!砰!”数声枪响从两边响起,子弹嗖嗖地从我鼻子前方飞过。
“枪战吗?这么离谱....”
我有些头疼,老胡他们是刑警,有枪就算了,和他们对峙的人哪来的枪呢?
忽然,有人拉我后面的衣角。惊得我浑身的汗毛似乎都要竖起来了,狠狠地将钢管向后面挥去。可手臂一下子就被按住,这手劲大得吓人,同时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温子梁,我是郭涪城,不要出声。”
扭头看去,郭涪城左手拿着一把手枪,正半蹲于我左后方。他给我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示意我趁交火的间隙跑进右手边最近的房间。
我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这不是让我送死吗?
郭涪城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低声说道:“我先出去,吸引他们的火力,看能不能干掉一两个,你去右边找老胡他们。”
“右边的是老胡?你怎么知道的?”我对他所说的话表示了怀疑。
郭涪城撩起腰间的衣服,露出了皮带上的东西。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对讲机。接着郭涪城往前探了探身子,又迅速回缩。
“走廊那边只有一个人,拿着的也是手枪,但是一定不止一个人躲在旁边的房间里。”
说着便一下子跃了出去,落地一个漂亮的翻滚,以标准的持枪姿势——“砰!”
来不及细想,我在他跃出去那一瞬间也冲了出去,朝右转身紧走几步,房门近在咫尺!在我距离还有半米时,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呼地一下伸了出来,将我拉进房间内。是老胡!只见他右手也是拿着一把手枪,而房间更里面有着两个人,一人半蹲一人席地而坐,不过太黑了难以分辨具体是谁。
老胡嗡声说道:“受伤了吗?”
我摇了摇头,向房间里面走去,借着外面地上散落的荧光棒的光凑近后辨认出了那两人是董青和蒋干,董青右眼紧闭,血流满面,蒋干正为他包扎着头部的伤口。见到我进来,董青挤出了一丝笑容,“小梁你逃出来了?刚刚那个人我让他给跑掉了,还被人从背后射了一枪,该死的,还好只是一点皮肉伤,不然我就不能坐在这儿了........”
“砰!砰砰!”
老胡探出身子去开了几枪掩护着郭涪城退入房间。他显得有些疲累,转过头对着董青说道:“我没多少子弹了青子,你感觉怎么样了?伤势稳定住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我没问题,老胡,按原计划走吧,他们两个肯定已经准备好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和......郭涪城?准备好了?什么意思?
可是他们看上去都没有解释的意思,郭涪城又探出半个身子向走廊那边开了两枪,开完枪便头也不回地跑向了这个房间的窗户。
我们纷纷跟上他的脚步,没用几秒钟,我们都通过窗户从这个房间里离开了,令我意外的是这个房间的窗外竟然紧贴着一辆破损的双层巴士。经过巴士的楼梯到达地面时,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们好似早就已经知道会发生这件事一样,准备了这样一条退路.....?”
想到此处我在奔跑之余偷偷地观察着老胡的表情,只见他掏出一个对讲机,按开开关,低声说道:“谭朗,你们可以把车开出来了。”
话音刚落,在楼体阴影处的一大堆垃圾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引擎的轰鸣声。
一头庞然大物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辆绿色的‘解放牌’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