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胡提出的这个要求,我下意识地就想要摇头,可迫于他的威势,拒绝这个动作实在是难以完成。
“先休息休息,想必你也累了。”
老胡摆了摆手,示意我自行休整,说完这句话他便是起身离开。
“也别怪老胡这样,说实话你这次的行动连我也不认同。”
谭朗踌躇片刻,递给我一把小刀。
“这是99式伞兵刀,是一个朋友留给我的,比你使用的匕首要优质不少,拿去吧。”
浅灰色的刀身在火光的照耀下泛出暖灰色的光芒,冰凉的黑色刀柄躺在手中,微微有些重,这把刀给人感觉集轻薄锋利与严密厚重于一身。
“谢谢。”
解下腰间的搭扣,用这柄伞兵刀替换掉一直佩带着的匕首,我伸了个懒腰,询问坐在身边的蒋干。
“现在休息的地方在哪儿?”
“那边有不少帐篷,你去挑一个支起来吧。”
蒋干指了指西南角。
困顿与疲乏令我根本不可能立即出发,必须好好修养一番,也许是看不过去了,林淑也一齐过来帮我支帐篷。
“在外面这几天受苦了吧,啧啧,你看你都瘦了。”
林淑带着些许调笑把手中的布面展开。
“啊,差不多,没睡好没吃好,不像您,白白嫩嫩的,都长胖了。”
我随口回道。
“我长胖了吗...”
她捂着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子又离开了。
这家伙,帮忙也不帮到底,我唉声叹气地把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做完,躺进帐篷埋头便睡。
地面隔着那层薄薄的塑料布给予着身子冰凉的触感,此时心理和生理上均完全放松,周围的嘈杂声也渐渐远去。
“呼...”
“喂!睡在地上多难受呀!”
林淑突兀的声音一下子又将我从宁静安逸的状态中打破,同时一个又大又重,绵软暖和的东西一下子就砸到了脸上。
“啊痛...”
鼻子一酸,赶忙一把推开它。
“这是被絮和被套,还有床垫床单,看在你这么累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一把吧。”
林淑露出了给予恩惠时的表情,一脸嫌弃地替我脱下了脚上的鞋子。
“虽然条件不好,但是该洗的还是得洗呀,天呐,你的脚臭成啥样了,去去去,赶紧把袜子脱了。”
我只得脱去袜子缩在帐篷的一角,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看啥看?我有那么好看吗?呃好像确实有,但是这也不能构成把铺床套被子这种事全扔给我一个人的理由!”
林淑的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着,我不由得看着她的脸有些出神。
“你好像我妈啊。”
“你再说一遍?!”
顿时她便杏眼圆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有那么老吗?不就是...不就是比你大个两三岁,竟然被你...”
“啪!”
脸上又被一个硬物砸中,鼻涕和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那本书我已经翻译完毕了,你自己抽时间看看吧。”
捧住这个方形的硬物,眼角余光却看见林淑离去的背影。
“真是搞不懂...算了,也不想去弄懂,先把床铺弄好了睡觉吧。”
摇了摇头,随手翻开手里的那个笔记本,与黑皮书不同,这个笔记本就只是很普通的那种记事本,不大,却厚实牢固。娟秀的字体细细密密地写着一行行文字,第一面的第一句话很是熟悉,在离开避难所之前就见过了。
“1994年,4月16日。我们成功地在这个世界上发现了先祖留下的第一条信息。”
翻过这一页,我钻进床铺,借着帐篷外面的应急灯光仔细读着上面的信息。
“这里的植物与以前所见过的有很大差别,不知道被送到了哪里。不过很幸运的是,我遇见了人类的聚落,虽然语言不通,通过比划还是能够勉强让他们明白我的意思,也许是衣着的缘故,他们向我膜拜,进贡,因此,食物与住处几乎不缺,唯一令人非常奇怪的是这些人种的外貌,眉目间可以看出一丝希伯来人和波斯人的构成,可是他们的语言并非这些地方的语言。”
这是什么?马可波罗游记?
这段文字令我几乎摸不着头脑,可是后文却像是断开了一般,与这一段毫无联系。
“我看到了什么?结绳记事法?这到底是未开化到什么地步,难不成这里是从来没有过外界足迹的丛林深处?我的天啊,坐标竟然如此难以捉摸,还好就地取材做出了个不是那么精确的六分仪,等到正午的时候测一测经纬。”
“东经42,北纬37,这里应该是不可能存在这些仅仅处于社会雏形阶段的文明,伊拉克境内,非战乱时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写下这些文字的到底是谁?
疑惑渐渐地填满了大脑,合上笔记本,我闭上眼睛在脑袋里仔细思考着其中所蕴含的信息。
“没有基础的文字,没有现在世界上所讲述的语言,所在的坐标为伊拉克境内,这个地方为不存在。”
“这个人并没有说自己是如何到达那儿的,可是从字里行间能够看出并非他所愿,计划之外,就地取材制作的六分仪的精度不会那么准确,可大致就在那儿,也许是那儿的政府制造了一个秘密基地用以研究未开化的人类?”
不可能,这毫无意义。
重新睁开眼睛,打开笔记本,继续阅读接下来的部分。
“我明白了,这儿不是我所熟知的时代,坐标没有问题,从空间上来说这里就是我所想象的位置,但是,出问题的是时间,与原住民交流时,他们的嘴里时常会出现一个发音——Mesopotamia。经过艰难的交流,我终于确认了一件事,这里是公元前约3500-4000年的两河流域,处于文明未建立,尚未开化,‘国家’这一概念尚未形成的时期。”
“没错,对超立方的实验,让我从2022年1月22日跨越到了公元前约4000年的两河流域,时间和空间的跨越幅度令人难以想象!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看见我所留下的信息,也许只是聊以自慰,现在看来回去是不可能了。”
“可是,这个承载人类希望的工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必定失败,因为实验数据我无法反馈,可这算不算改变历史呢?假如能够有人搜集到我留下的讯息,也许,就不用进行人体实验了。”
“不,回到过去是既定事实,不能改变,所以未来不能改变,可是有哪些信息是可以在不改变既定事实的情况下推翻未来的发展呢。好在有的是时间,那么办法总是会有的,加油吧。”
“11-2号研究所所长黄国维在此宣布,时间这条长河,从此开始,在人类历史中不再会是滚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