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瘙痒感在脸上游走。
“啪!”
黏糊糊的不明物顿时爆开。
“啊...什么东西..好!恶!心!”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石板与墙之间的缝隙透入的光,柔和的白色日光使得这片小小的空间变得亮堂了起来。可醒来的心情顿时被一只不知名的虫子搅得一团糟。我试着动了动身子,浑身上下虽然还是很痛,但是已经可以勉强活动了。
“好饿啊...还很渴...”
生理需求也在折磨着我。
借着光把这个窄小的地方细细地搜刮了一遍
带着一小节断钢筋的一块水泥,没有盖子的一瓶矿泉水,里面还剩下大约三指深的水,这些水看上去都是洁净的,应该可以饮用,以及一些掉落地水泥墙皮,碎裂的瓷砖碎片。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墙上划出一道横线。
“这是被困的第一天。”
“假设我昏迷了两天,那么今天就是十二月十六日吧,暂且先以这个日期为准。”
做完这些工作,拿起那块带着钢筋的水泥。
“真是重啊。”
我不由得吐槽道。
这样的身体状况使用这个工具还是有些勉强。但是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上了。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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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过去,破拆的进度却不是很快,只是破拆掉了一块砖的三分之二和两块砖的三分之一。因为饥饿的缘故,我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
“如果明天不能出去,也许就永远没有力气离开这个坟墓了。”
而且由于保暖的问题,这使得我有些轻微发烧,喉咙也因焦渴难以发出声音,力气变得越来越小。
最糟糕的是那瓶水今天就已经喝完了,不论再怎么省着喝,因为有些发热的缘故,终究还是消耗得一干二净。
拿起瓶子,我想再从里面榨取出一点点水。
“哪怕是一滴水也好啊...”
死神似乎已经在向我招手。
不敢想象死在这里的场景,死亡带给我的恐惧催使着我牺牲睡觉时间继续破拆,可身体早已到达极限,每锤击四下就得休息五分钟,焦渴感和饥饿感吞噬着大脑,它们就如同魔鬼一样,不停地对我说着:
“停下来吧。”
“停下来吧。”
我几乎已经放弃了思考。
思考使我感到更加疲惫,眼皮如同灌了铅一般想要闭合,手腕和肩膀的骨头仿佛注入了熔岩,灼热的酸痛感侵蚀着神经。
这一切使得我甚至在破开第一块砖的时候心跳的速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咔哒。”
破损的砖石残渣从墙外扑簌簌地脱落,它们砸在地面上不断发出清脆的声音,它像一根针一般刺激着我的神经。
“打...通了?”
现在似乎是夜里,外面是一片黑暗,昨天外面应该还燃烧着的那团火早已熄灭。虽然墙外是一片漆黑,可从这里呼呼灌进来的风无时不刻地提醒着我这样的事实——
破开了,第一块砖。
我欣喜地将头凑到洞口,感受着寒冷刺骨的风,虽然体力早已到达了极限,但是不知道为何凭空生出了一股气力,拿起手里的那柄“大锤”,发疯似的狠狠摧残着这些砖石。
“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希望给了我力量,另外两块砖石破拆得分外轻松。
用手扒拉着碎石,我尝试着从这里挤出去。
“让我出去!该死的东西,让我出去啊!!!”
拍打着冰凉的砖石,我不由得破口大骂。
“差一点,就差一点,快,快快快!”
可惜现实依旧残酷,对于一个成年人的骨骼而言,三块砖石大小的洞口实在是太小了,并不足以让我将整个身体钻出去。
“让我出去啊...我求求你了...”
鼻涕和眼泪混杂着脸上的灰尘肆意地流淌着,这里一切的一切都令我几欲疯狂。
发泄了不知道多久,我累了,扔下“大锤”,仰躺在地面上。
“死在这儿就死在这儿吧,好累。不如就死在这儿和石灰相伴吧。”
“石灰...石灰?”
“如果...不破坏砖本身,只是打击它们之间连接的部分,是不是能够直接拆开呢?”
此时这一想法再次在胸中熊熊燃烧。
“我,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说干就干。连接它们的灰白色石块比砖石要脆很多,我三下五除二就锤掉了表面上的那一点点,可是更里面的部分我并不能够接触到,只得锤击着缝隙的表面,由于已经空出来了一个边,所以第四块砖石能够松动得更快,在2000次心跳之后,我成功地从墙上取下了第四块砖,虽然比较勉强,但是能够将头伸出去,而肩膀只能稍稍蹭出去一点点。
“这下明天应该就能够从这里面出去了。”
如是想着,精神上的疲惫和身体的疲惫一齐将体力撕碎咽下,我只能停止破拆,脱力地靠在了墙上。
“只要再休息几个小时,就能拥有足够的体力拆掉三到四块砖,这么大的洞口应该是刚好够我钻出去的。”
良好地睡眠对于我来说也已经成为了奢望,每隔一小段时间总是会被风声和自己身体的负面反馈弄醒,眼睛如同针扎一般疼痛,灼热的呼吸让我感受到病情正在逐渐加重,肚子也是一阵阵地绞痛。有些想吐,可惜肚子里已经没有任何食物地残渣能够供给完成这一行为。这几个小时在意识中几乎每一秒都像是一年一般漫长。事实上我根本感受不到我的体力恢复了多少。
“不能再躺下去了,这根本不是休息。”
这荒废的每一秒都在摧残我的身体。
“哈啊~”
重新坐了起来,狠狠地搓了搓脸,并掐了掐脸颊,从脸颊上传来的痛感使我麻木的神经重获一丝活着的真实感。
“咚!”
“咚!”
“咚!”
一块,两块......
终于,三块了!
我扔下手中的砖块,试探地探出了头和手,尖利的砖石边缘刮擦着胸口和后背,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奋力向外面爬去。
“嘶..”
腰部被划出了一道伤口,这使得我抽搐了一下。
“现在可不是顾得上喊痛的时候。”
当膝盖和手肘都接触到外面的地面时,我仿佛获得了新生。
“感谢...”
我难以自制地亲吻了一下地面,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一股热流从眼眶中滑落,在这一瞬,身体上的折磨似乎也不那么难受了。
四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漆黑,黎明的阳光提供了不算太差的视野。环顾四周,映入视网膜的景象却又使我的喉头发紧,发出了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咕呃~”
在记忆中,周围应该是有大量的五六层建筑的,但是现在,都只剩下了一层或者两层的断壁残垣。
“真是严重的破坏啊...”
“失去意识之前应该是在教学楼前方,先以找到教学楼的残址来判断现在的位置吧。”
教学楼的一楼是绿色墙面,应该很好找,我慢慢地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挪去,果不其然,在行走了大约三四十米之后,一排绿色的墙体出现在视野中。
“只剩下半层了吗...”
我不由得摇头苦笑。
“教学楼处于学校的中心偏北地带,现在急需的是食物,淡水,以及药物。”
“那么,食堂在教学楼的正南方向,医院在食堂的西边,我应该先去寻找食物,然后再去寻求药物。”
“不对,既然建筑物已经破坏得如此彻底了,那么食堂肯定是无法获取能够直接食用的食物的,我得找到一个便利店......”
“离我最近的便利店.....离我最近的便利店......是在.......宿舍区域的出入口处的那个小超市,宿舍在教学楼的西边,那么我向西寻找食物后就直接向南去寻找药物吧。”
目标已经明确,我深吸了一口气,便一瘸一拐地向宿舍方向走去。
其实最希望的是遇到一个人能够来帮帮我,可惜周围寂静得可怕,耳朵只能听得到自己趿拉着鞋子与路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偶尔会踢到一块小石子,咔哒的一下就没影了。一面思考着这场灾害的原因,我一面到达了目的地。
“还好还好....没有被完全毁掉。”
大约小超市是在一楼的缘故,受到的破坏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不过矿泉水饮料以及零食之类的东西也是散落得到处都是。
“要是超市老板娘还在一定会跳起来骂娘吧....哈哈..”
“一瓶...两瓶....三瓶....”
废了好大的功夫我才收集到了十瓶矿泉水,而且还有意外的收获。
“哈哈,居然还有完好的红牛....”
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毕竟这种饮料对于补充体力来说,比水更管用。
向着更里面摸过去,倒在地上的货架对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因为力气不足以将它们扶起来,我只得小心翼翼地从上面爬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如同铁锈一般。
“什么气味呢,这么古怪。”
我一边咕哝着一边慢慢啃食着一袋饼干。
“唔,红枣味的早餐饼干真是个好东西。”
从柜台后面找出了一件蓝色的斗篷,以及一个布满尘土的背包。
“大桥鸡精?还真是恶趣味呢,这种蓝色的斗篷....”
背包很快就变得鼓鼓囊囊,我奋力将其挎在肩上。
“嘿咻~”
“最后再查看一遍。”
从超市的末端向入口走去。没走几步,那股气味又钻入了我的鼻子。
“真是难闻啊。”
我不由得吐槽了一下,想要找到气味的源头,目光扫过了一排排倒塌的货架。突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倒塌的墙板下面有着什么东西。
三步并作两步走,我赶到了那里,可是映入眼帘的场景让胃里一阵翻涌——水泥墙板下面压着一只断手,地上有一摊已经凝固了的血液。嘴里正在嚼着的饼干突然就不香了,我用手捂住口鼻,缓缓地弯下腰。
“呕......”
眼泪和鼻涕加上呕吐物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甚至呛到了自己。
“咳...咳...啊哈..呕...”
这是这辈子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尸体残肢,视觉冲击力不亚于患有恐高症的人玩跳伞。忍着恶心,我走出了小超市,甚至都不想再回头看一眼。
“真是令人难以忍受啊。”
蓦然间想起这一切发生之前的那个帖子。
“难道真的是战争开始了吗?那并不是谣言?别的地区怎么样了,有遭受到袭击吗?”
我抬起头看了看铅灰色的天空,给人一股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空气似乎都凝成了固体。
“连一只鸟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