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感到衣领一紧,便被拎了起来,随即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啪!”
脸颊与冷硬的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我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一个粗豪的声音:
“蒋干,这小子在这偷看你。”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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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
指尖轻叩桌面的声音让我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这是哪儿...?”
脖子还有些酸疼,我发出一声低吟,抬起头想要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
“这又是..谁?”
一个满面红光的大汉正用手指叩击着桌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既然你醒了,那我问你几个问题没意见吧。”
他开口了,虽然是问话,但却是陈述的语气。
“啊?什么?”
我有点懵,脑子里一团糨糊。
“啪!”
这个大汉猛地用手掌拍了一下桌子。
“清醒点了吧。”
这是什么对话?怎么像审犯人一样?
我正想着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这种紧张的气氛,也想为自己壮壮胆。可是他并没有等着我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再次开口道。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
我咽了口唾沫。
“呃...目的?究竟怎样的借口才能让他不起疑呢?”
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忽然间他掏出了一个扁平的小金属壶,放置于我面前的桌上。
“喝一口。”
我拿起这个壶,有些迟疑。
“啪!”
“喝!”
只见他怒目圆睁,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直把我吓得一哆嗦。
迫于他的气势,我还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咳咳咳,好辣.....竟然是白酒....”
我感到脸颊‘噌’的一下就烫了起来,想必一定是满脸通红,不过得亏这口酒,我稍稍冷静了下来。
“在这里之前我正在观察‘集中营’,被抓到,打晕,然后醒来,就是这儿了,那...现在应该是在审问我这个可疑的‘犯罪嫌疑人’。”
理了理思绪。
我简单地以假信息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即便忐忑地看着他。
只见这个大汉挑了挑眉毛道。
“说完了?你没听清楚我问的问题吗?”
我低下头,保持缄默。
“既然你自我介绍了,我也做一下自我介绍罢,我是胡一筒,你可以叫我老胡,是个刑警。”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摆弄着手里的酒壶。
这个自称老胡的刑警舜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始绕着这间小屋子慢慢踱步。
“你是个学生吧?我看你这小鸡仔儿样儿就知道了,你把你偷偷摸进来的过程好好和我说一遍,我就放你离开。”老胡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我也不难为你了,等会跟着别人吃东西去吧。”
我将酒壶转了又转。
“警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目前我在他的手上,如果说法不能让他满意那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稍加思忖,我最终还是决定坦白,于是便把从醒来到去医院以及如何到这里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老胡听完沉吟了片刻,径直走出门去,不出两分钟又返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厚厚的记事本。
“把你的名字,出生日期,籍贯都写在上面罢。”
说完老胡就又出门去了,同时走进来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告诉我具体要填写的部分,并递给我一个军绿色的背包。
“里面是属于你的配给物资,只会发放这一次。”
我听完便打开了这个背包,仔细清点了一下,里面有两瓶水,三包压缩饼干,两小块酒精以及一个便携式酒精炉。
陌生的中年男人对我抱歉地笑了笑。
“因为物资实在是紧缺,每个人只能分到这么一点东西了。”
然后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你的包裹放在外面的走廊上了,药物我们拿走,食物和水都没有碰。还有,我叫龚爱国,你叫什么?”
这个名字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是那个医院里面六人中的一人,和他交谈过的那个人好像是叫......蒋干?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叫温子梁。”
我对老龚点了点头,走出门去,并带上了我的包裹。
斜对着我这个房间的,是一间挂着“总务处”牌子的办公室,此时门正敞开着,里面坐着一个人,正是那名叫做老胡的刑警。他背对着我,坐在桌子前正摆弄着一个收音机,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声音。
“说起来我还没有问他们现在外界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定能得到些什么消息。”
我这样想着便问道:
“胡警官,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我便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
老胡偏了偏头,扫了我一眼。
“在北边六十公里外,被投掷了一枚核弹。”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一点了,可是我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眩晕——这里可几乎是德拉亘的中心地带的汉江市?!
“那....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江夏客运中心。”
我有些失神,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此时外面天色已暗,帐篷间缭绕着一丝水煮压缩饼干的香味,我咽了咽口水,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得吃饭咯。”
“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背后传来老龚的声音。
我扭过头去,只见老龚拿着笔记本的手上下扬了扬,示意我跟着他走。
“反正没有什么好去处,索性就跟着他吧”
老龚的帐篷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不过帐篷口有一个炭盆,周围围着五个人正在取暖,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想煮一点罐头吃。我远远地就认出来里面有两个熟面孔,一个是叫‘蒋干’的男子,另一个是在医院里发现我行踪的人。
老龚笑了笑,对着他们几个说道:“这个小伙子就是跟踪小干的那个人,叫温子梁。”
发现我行踪的那名男子眼睛一亮,站了起来自来熟地拉起我的手。
“就是你小子啊,挺贼的嗷,当时一溜烟就不见影了,找半天都找不着你。我叫董青。”
蒋干抬了一下眼皮看了我一眼,嘴里蹦出几个字:“蒋干,医生,你可以叫我蒋医生。”
而另外三人也顺势介绍了自己,分别是郭涪城,田福臻以及谭朗。我想了想,在谭朗和董青之间坐下了,反手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罐焖豆罐头,‘喀嚓’一声拉开便放在炭盆上的铁架煮了起来。
除了董青一直在找话和我聊,其他四人都闷着头等待自己碗里的压缩饼干煮开。可是随着我的焖豆罐头煮着煮着就有了一丝不对劲了,我环视四周,周围渐渐地围上了一些人,都盯着我的焖豆罐头,豆子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的香气引起周围人的肚子纷纷不争气地也发出了“咕嘟咕嘟”地声音。
“有这么好的食物怎么不发给我们?”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说了这么一句,仿佛打开了开关似的,一下子就都骚动了起来,他们窃窃私语着。
“还说物资不足,我看挺足的嘛。”
“一定是留着自己享受了!”
我感到莫名其妙,拿起罐头吸溜吸溜地吃着。
反正肯定会自己讨个没趣就离开,无所谓了,我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可是过了一会儿,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周围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
“我得把这焖豆罐头收起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稍稍有些慌乱,我停下进食。
突然郭涪城站了起来,对着周围的人破口大骂:
“这是我们的人出去搜索物资带回来的,是属于他的东西,你们这些在这里等救援的人不配吃这么好,懂吗?想吃就自己出去找,别阴阳怪气的在这里说闲话!”
“我们是人民,你们不是人民的公仆吗?不就应该救助我们吗?”
还是刚刚那个隐藏于人群中的声音....但是人民的公仆是什么意思?我暗自想着。
“胡一筒老胡你见过了吧?我们这里的人除了蒋医生,其他的都是他手下的刑警。”
董青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在我耳旁小声说道。
忽然有人冲上来一脚踢翻了炭盆,并大声地煽动着人群:
“他们一定藏了很多好东西!把他们制住,搜出来了大家一起分享!”
一下子人群就像开了闸似的将我们淹没了,我的背后不知道被谁抽了一棍,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还好董青拉着我奋力分开人群逃了出去。
只听得老龚远远地喊着:“青子你把小梁带着先走,好像不只是这里出事了!”
闻此我左右看了看,办公楼那边也是人头攒动吵吵嚷嚷的,这个客运中心,在短短数分钟之内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