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出声，往后退，动作要快。”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本就没穿外套的身子被吓得一抖。
与此同时嘴巴也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所捂住，不可抗拒的力量迫使着我慢慢向后一步一步地走着。
“这会是谁？”
刚经过一场大战，神经还一直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力气也几乎没能恢复上来多少，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这被先发制人可真是完全没有了反制手段，总不可能像罗钧那样不杀我吧...”
根据记忆中勾勒的地形，现在背后那人应该快要背靠墙了。
“现在还不转向，难不成是想穿墙吗...”
可是背后传来“喀”的一声轻响。
“蹲下来，快，时间不够了。”
黑暗吞没了左右两边的视野。
“这里竟然还有一件暗室？”
为什么这里会有暗室，而且这个人难道一直躲在这儿等着我自己送上门？
右眼角的余光看见另外一只手忽然出现，将这扇小门轻轻合上，随后便是呼吸都能清晰分辨的寂静。
“嗯...呜...”
那个人似乎是猜到我会说话，提前将捂在嘴上的手又紧了紧。
“别说话，不然我们俩都会死在这儿。”
如蚊蚋般细微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什么意思？我和他都会死在这儿？这个威胁也太可笑了吧，击杀我这种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人还需要生命的代价吗。
不知为何，虽然性命处于握在别人手中的状况，可一种诡异的安全感却充实着全身。
“这里的引力异常刚消失，仔细检查整个地铁站。”
仅仅是一墙之隔，外面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不带一丝感情波动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奇怪的“咯咯”声。
数个靴子跟与瓷砖磕碰着，它们宛如向锅中撒了一把米，细碎而又清晰可闻。
“嗡...”
一股奇怪的波动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嗡鸣起来，弄得我直恶心。
“新鲜死尸一具，左大臂一个弹孔，左心室为致命伤，距离死亡不超过半个小时。”
“火堆里有刚加入没多久的木柴，旁边有一件大衣和一条裤子，均被血液浸透，初步判断血液来自于死尸。”
“墙上有新鲜的弹痕，这里还有人，再搜寻一遍。”
又来了，那个波动再次掠过我的身体，肚子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五号，去拿设备，老鼠有动静。”
“二号，继续扫描，不要停。”
“三号，把‘门’维持住。”
耳朵此时已经逐渐变得听不清声音，嘴角也有些温热感。
难道会死吗...
背后那人似乎叹了口气，一把推开了面前的暗门，橘色的光芒再次刺激着我的视网膜。
“老鼠出现，清除。”
一时间枪声大作，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口中所说的扫描仪应该也停止了工作，极度恶心的体感在逐渐消退。
“这些人把我们称作‘老鼠’？难道在他们眼中，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
一个黑影从门口掠过，虽然仅仅只是一瞬，可也足够我看清楚他的长相。
“郭涪城？！刚刚把我拖进这儿的人竟然是他？！”
为什么他会跟随到这儿来，带着八一杠还与不明身份的人交起了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人应该是看见我就会直接开枪，郭涪城等于是救了我一命。
“这也太无厘头了吧...但既然是郭涪城，那就可以肯定他是站在我这边的，必须得想办法帮帮他，以一敌四，就算是警察也非常困难，更何况是四个武装起来的暴徒。”
扒住门边，我露出半张脸观察着袭击者的位置和行为。
“楼梯两侧...两个立柱后...手里持有的是微型冲锋枪吗？这蜂巢式的枪管散热孔...看上去像是SMG，这个火力太恐怖了吧。”
“别出来。”
郭涪城在右边竟是依靠着精准的点射以一人之力压制住了那四个人。
可是这种状况最多持续到他换弹夹的时候，那时对方四把枪露出掩体，根本不可能开枪还击。
“必须想办法帮助他。”
不知为何，那些袭击者的行动好像稍稍有些迟缓，仿佛大脑下达的命令需要一两秒来反馈似的。
“难不成他们的思想还有延迟吗？”
从腰间抽出手枪，用准星锁住其中一人的胳膊。
“希望能够命中，这一枪击中了应该足够促使他弯下腰来，郭涪城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是他仿佛知道我在瞄准似的，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真不走运。”
可是不论瞄向哪一个人，他们好似都会未卜先知，提前就缩回掩体。
“这是什么情况？这手枪上也没有镭射瞄准呀。”
小小地试验一下，把手枪先瞄准右边立柱那儿，果不其然，那里的袭击者在瞄准期间就缩了回去，而转向楼梯边的另外一人时，立柱那儿的便又露出身子开始射击。
“哒哒哒哒...”
SMG发射出的子弹一下子就吞没了旁边这一小块墙面，我只能缩回暗室，以躲避着一阵的火力压制。
“砰！”
郭涪城似乎是换了个弹匣，这才让袭击者抢回了主动权，可是他紧接着的这一枪过后，便是响起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
“漂亮，减员一人。”
我只能象征性地开了几枪，精准度和持枪能力都不足，只能勉强击中瞄准点周围一米的随机一个位置。
“有机会一定得练练枪，不然每次遇见这种战斗场面完全都派不上用场。”
“一号，三号死了，建议撤退。”
“分析，死亡一人，我方依旧有优势，二号，继续作战。”
那些袭击者的对话竟依然毫无感情波动，简直像是机器人一般。
“‘门’失去三号维持，还能存在75秒，请求撤退。”
“继续作战。”
比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墙那边隐隐传来一丝奇怪的拉扯感，就像是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一般。
“这里好热啊...明明是这么冷的天气...”
火堆的火焰渐渐缩小，橘色的光芒吞吐不定，看上去也已经不能燃烧多久了。
“这是什么光...？”
一抹诡异的蓝光从那些袭击者的背后渐渐扩大。
“是他们口中的那个‘门’吗？什么门还需要维持呢。”
“一号，还剩28秒，27秒，26秒！”
那个代号是“二号”的袭击者的语气中竟也裹挟上了些许焦急。
“......”
“撤退。”
一号的声音过了数秒才响起，说出的话语也是十分简洁。
“他们要逃走了吗？！”
刚想探出身射击来阻止他们的动作，却又被一梭子子弹逼了回来。
郭涪城忽然又从右边一跃而出，在地上打了个滚到达火堆后，半蹲着身体向那些袭击者所在的方位疯狂倾泻着子弹。
“砰砰砰砰！”
可得到的反馈却不是击中砖石的闷响，反而像是击中钢铁一般，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滋滋滋...”
不知道这些袭击者到底在干嘛，一连串烧焦皮肉的气味和声音不断传来。
“总不可能郭涪城射出的还是燃烧弹吧。”
那蓝色的光芒忽地暴涨，郭涪城熟练地用手挡住眼睛，将八一杠放在地上，从腰间抽出手枪再次把子弹倾泻一空。
这亮度让我几乎重回那天核弹爆炸的场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就连闭上眼睛也没能逃过一劫。
良久，四周重回寂静，可视网膜上的光斑依旧久久不能散去。
“温子梁，没事吧。”
郭涪城说话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
“没事，那些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跟在我后面？和罗钧搏斗的时候就在这儿了吗？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我急不可耐地抛出一大堆疑问。
“抱歉，大部分问题我都不能回答，不能对你作出影响。”
郭涪城仔细地蹲下身子在地上捡拾着弹壳，嘴里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那你能够说什么呢？”
“好的，首先，我是刚刚到这儿，为的就是防止你被那些袭击者杀掉，和罗钧搏斗时不在这儿，我知道的事情很多，但是不能告诉你，最后，罗钧的事非常抱歉，他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比起这些，先帮我捡一捡弹壳，这些东西留下来会很麻烦。”
这是个什么回答？
稍稍有些生气，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谁都比自己知道得多。
“别生气，此外，还有一个要求，回去之后别跟我讲话，更不要提起这里发生的事情。”
郭涪城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他的脸上遍布着胡茬，眼窝深陷，好像很久都没能够睡个好觉了，不仅如此，头顶上还隐隐约约地显现出些许白头发。
如果记得没错，他应该是差不多刚好三十岁，看来做刑警这一行是真的非常费神。
端起一捧黄澄澄的弹壳，我把它们倒进郭涪城指定的背包中，这是地面上所能够搜索到的最后一部分了。
“好了，温子梁，现在需要做的是直接回到避难所，什么都不要想，回去就行了。”
郭涪城背起包，捡起地上的大衣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