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兜帽被蒋干狠狠地扯了一把。
“还不走等死吗?”他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上也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我拿出对讲机呼叫老胡:
“老胡老胡,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哔哔两声电流声过后立刻传来了老胡的回话。
“收到收到,飓风是吗?我们马上过来接你们。”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从岔道口“轰”地一声窜出来一只“钢铁猛兽”,是我们的卡车!此时没有任何消息比看到这辆卡车要来得振奋人心了。
待我和蒋干回到卡车上,只见老胡,郭涪城,谭朗,董青四人都围坐于车厢之中,他们都眉头紧锁,神色紧张,而置于他们中央的地板上的,是一份地图。
我将手枪还给老胡,凑到他们旁边问道:“情况你们应该都知道,现在的问题是应该怎么办?”
田福臻为了躲避这条路上零散的车辆,把这辆“解放牌”开得似乎活了过来,轮胎不断发出刺耳的声音,而在车内的我们也难以幸免,我感觉我像是在坐过山车似的,手指在地图上都指不准想要指的点。
老胡走到车厢门前,“唰”地拉开了一道闸,露出长约两个头,高约半个头的观察孔,我远远地透过这儿看向尾随于我们后面的龙卷风,它大约缀在七到八个街区之外,将一切地面上的事物卷起,又高高抛落,随着我们不断前行,它不仅没有被我们甩得越来越远,反而看上去更近了不少。
“这可真是糟糕的事态啊....”董青不由得出声吐槽。
“废话!这不糟糕什么糟糕?”老胡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忽然之间看到低矮的云层中电光一闪,紧跟着一声巨大的炸雷响起。
“噼!~隆隆隆......”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这一声响就像将我的心脏捏了一把似的,一阵收缩。谭朗的声音在雷声过后突然响起:
“老胡,你是知道的,我以前是炮兵,你说这气象局里会不会有那种人工降雨的炮啊?”
老胡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是有的,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他们的场地外散步时还逮到过一个偷包的小贼。”
“那我要是给它来一手人工降雨能够让飓风停下来吗?”
“不可能。”
“不会。”
“不存在的。”
我们三人异口同声道。
“嘛.....也是,是我异想天开了。”谭朗看上去有些泄气,躺在了地板上,两眼望着车顶不知又在想着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龙卷风似乎又变大了,而且周围的数个同级的龙卷不知为何向他不断靠近。
我意识到了及将要发生的事,不由得失声大叫:“老胡!这东西它要合体了!”
话音未落,我便看到丝丝缕缕的灰色雾迹从那数个龙卷中汇入追逐我们的这一个龙卷风。它们——竟然合多为一了?!
“吃掉”数个同类的龙卷愈发壮大,颇有遮天蔽日之势,裹挟着所经过的一切,气势汹汹地朝着西面,也就是我们这边而来。
我看了看手里的地图,又抬头看了看龙卷,愈来愈觉得不妙!
“它的底部直径我甚至怀疑有数公里,而这样一个末日般的产物,它的必经路线,是气象站!”
我疯狂地大叫出声:“它的必经之路是气象站和超市!它破坏了那里,我们所有希望就没了!”
此时又是一道闪电,“轰隆隆~!”又是一声雷。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郭涪城破口大骂道。“这是甚么鬼天气,又是暴雪又是飓风又是雷暴?!”
我蹲了下来,眼睛不住地向观察孔看去。那遮天蔽日的龙卷,似乎就近在眼前!铅灰色的云层中暗含着银白色的光芒以及橘色的云。我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脸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温子梁啊温子梁,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快想想办法!究竟什么才能拯救我们?!”我在脑中拼命地咆哮着,在这一瞬间,“铮!”的一声,一道我从未见过的,如此闪亮的闪电占据了我所有的视野,甚至整个车厢内都充满了诡异的蓝色。它划破天际,刺穿苍穹!紧接着我好似失去了听觉。
我感觉到我张着嘴巴在说话,可是我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老胡也愕然地转过身子面对我这边在说着甚么,可是我依旧什么也听不到。
慢慢地,过了大概二十秒,我的听力稍稍恢复了,云层中四处流淌着微弱的隆隆声响。我慢慢站起来,可是根本站不稳,我像喝醉酒了一样变成了一个“软骨病人”。
而我们的卡车这时也出现了状况,只听得“嘭!”的一声我顿时被抛飞起来,天旋地转。
“我的头....”我捂着撞到的后脑勺发出痛呼。“发生了甚么.....”
董青从我旁边一跃而起,踹开了车厢门,转瞬间就消失不见。我艰难的将自己撑了起来,门外有一个翻到扭曲的路牌——雄狮一路向北,珞狮南路向西。
稍微回过神,我不由得感叹:“这大自然的伟力中包含了多少能量啊。”
能量.....
“能量.....没错!能量!只有大自然自己的力量才有那么一丝机会击溃那个龙卷!”我的脑中形成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谭朗!谭朗!人工降雨的炮弹里面的填充物是什么?!”我一把扯过还没缓过来神的谭朗。他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你问这个干嘛?我记得里面是.....碘化银。”
“就是这个!”我一把抓来地图,嘴里飞快地念着。“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距离气象站三公里的十字路口!没错,就是这里,只距离我们数百米就有气象站的试验场地,那里一定有人工降雨的高炮!谭朗!起来,跟我走!”
谭朗看上去还是有些疑惑。“你们不是否定了我的人工降雨的计划吗?”
我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你的思路是错的,但是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行的方法!董青!田福臻情况怎么样了?!”
董青在车头喊道:“被刚刚的雷震晕了,受了点小伤,不过不碍事。”
“老胡!你把田福臻背着,我们直接前往西北方向的那个气象站试验场地。”
此时就算是老胡也被紧急的情势所感染,依着我的命令执行了。
“快快快!”
我十分焦急,因为飓风已经大约只距离我们四个街区了!
“嘭!”老胡一马当先,背着田福臻一脚踹开了大门。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摆放于场地正中央的一门覆盖着白雪的37式高炮。
“谭朗,快确认弹药!其他人和我一起清理炮身!”我率先冲上前去脱下身上的衣服,挥打着炮身上的雪块。
“温子梁!场地上有四发炮弹,都散落在地,其中一发确认不能使用!”谭朗很快就确认完了情况,跑过来调试着这门高炮。
“三发应该够了.....你仔细听我说,等会儿我下令,你就往这个巨型龙卷风的顶层云层中打一发,然后向龙卷风的上部打一发,最后向中部打一发,这么大的目标应该问题不大吧?”我仔细嘱咐着。
谭朗显得有些拿不准,说道:“我很久没有使用过高炮了,我也不能完全保证命中目标,但是我尽力吧。”
我捏了捏他的肩膀。“现在我们也逃不出范围了,如果你不能击中那三个部位,我们六人,连同气象站都会被一同摧毁。我相信你。”
龙卷风越来越近了,几乎已经到了我们的头顶上,我的衣襟被吹得啪啪直响。此时头顶的云层,似乎开始闪着一丝银白色的光芒。
“快了快了.....”我不由得有些焦急,因为龙卷风已经近得不能再近了!距离我们大约只有一个多街区!
董青忍不住出声:“温子梁,你不论要做什么,现在就做啊!已经要来不及了!”
“还没有.....还差一点....”我嘴中喃喃自语。
我紧盯着头顶上的云层,它仍旧没有带有一丝橘色,银白色的电光隐隐地在其中流淌着。飓风的呼啸声越来越大,已经有我视线内的物体被卷起了。
就连老胡也忍不住出声:“还没有好吗?”
我没有回复他的话,不敢将目光移开哪怕一秒,生怕错过了那一丝预兆。在这冰冷的寒冬,我的额头上竟缓缓流下一滴汗珠。
“快呀,快呀,翻滚下来的云层,你们到底还要多久?!”
终于,在我几乎要绝望之时,涡旋状云层的中心泛出了一丝丝难以辨认的橘色!
“谭朗!就是现在!”我双膝跪地,以生平最大的声音喊了出来。
“了解!”
只听得一声声炮响,三发炮弹精准地送入了我所交代的地点。接下来.....就只能静待结果了。我环顾四周,五个队友都瞪大了眼睛,紧盯着龙卷风的根部。
“就是....现在....”我以我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这四个字。
只见整个天幕涡旋在一瞬间都变为了蓝白色,密密麻麻的银白色枝桠铺满了我们的视网膜——仿佛是整个世界所汇聚的光芒都向这个龙卷风涌过来,万分之一秒后,这光芒似乎发出了实质性的声音——“铮!”。
我再次失去了听力,我无法想象的巨大能量刹那间击穿了那个已经几乎到达我们脸上遮天蔽日的龙卷风。龙卷风如同气球一般,膨胀开来,破碎,蜿蜒,消失,仅余一阵几乎要将我吹离地面的冲击波。
而那如同树杈一般粗大多节的闪电,依旧久久地停留于我的瞳孔中,久久不能消散。
“这就是.....自然的伟力。我们....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