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里啪啦地烧着，祁真天从身上摸出了我给她的破布条，又找大李子换了两串烤串。

　　“什么时候动身？”我也向大李子伸出手。

　　“我们还需要做一些准备，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在‘远荒’中的长距离安全移动手段，这可不是普通的长途自驾游。”宁国华表情严肃地说。

　　“‘远荒’究竟是什么地方？”

　　“距离以人类聚落为中心半径100公里以上的陆地区域，就被称作‘远荒’。当前全球卫星集体瞎眼，这些地方几乎无人探索，难以接应支援，地形有无变化、有什么样的东西存在谁也不知道。”

　　“长距离安全移动的手段，现在有什么方案吗？”

　　“本来是毫无头绪的，现在‘仰望’有了一点新的想法。”

　　“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们正在部署捕捉掀翻舰岛的幽灵气泡，使用这些气泡作为前进时的驱雾及防御手段。”

　　我一口啤酒从鼻孔里呛了出来，这些气泡小的能把两百斤的花姐当愤怒的小鸟一样发射出去，大的能把几条货轮当苹果一样转圈丢着玩，这群人怕是疯了吧？

　　“你们打算怎么捉这些幽灵？”我擦了擦头上的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坐在火堆旁边热的。

　　“我们先视气泡为传统的气态物体进行捕捉。”

　　六小时后，我虽然有些睡眠不足精神萎靡，也依然坚持和大李子宁国华一起来到舰岛旁边的石灰岩台上观看捕捉实验。“仰望”小组全部成员都早早等在这里，其他的舰岛人员正忙着布置一台大型离心鼓风机，一头是起重机吊着的一根大约一米粗长管，另一头套着透明的袋子，有点像买菜用的大塑料袋。

　　宁国华跟我说他们的观察小组记录到气泡的出现没有任何规律，但一天中总有那么几次，基本是在舰岛周围，起个大早过来等，应该不需要等很久。由于气泡对周围的物体有强烈的排斥性，他们这次的目标仅为直径在一米以下的气泡，尽量在不接触吸入管的情况下吸入后端的特制聚合物袋中，最后封口完成捕获。

　　我问他如果能抓的到，要如何运输，运输过程中袋子内壁难免会和气泡发生接触，目前知道的情报是气泡接触到任何物体都会产生剧烈的排斥反应，被关在笼子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老宁对微我笑着点点头，回答说那就碰碰运气吧。

　　两小时后，大李子手中的对讲机沙沙响了起来，有人报告说，发现了理想尺寸的缓慢水平移动气泡。

　　“捕捉开始。”

　　起重机按照观察员的指引，将管口对准了气泡即将到达的位置，一分钟后气泡出现，驾驶员小心翼翼地将气泡套在了管口内。

　　“开机！把他大爷的给我吸进来！”大李子一声令下，离心鼓风机嗡地运转起来。

　　我吞了吞口水，看着收集带内的情况，袋子快速膨胀装填淡粉色空气至满，正准备上前仔细查看气泡吸进来没，对讲机里却传出惊呼：“提督！气泡仍在管道中保持原来运动方向缓慢移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大家一愣，大李子对着对讲机大喊：“小心！所有人撤离！那不是气体！”

　　话音未落，吸气管道疯狂抽搐，起重机和离心鼓风机一起像地里的萝卜一样被连根拔起，飞向了远处的海里。

　　然而那个气泡，依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静悄悄地漂浮在空气中，向着它喜欢的方向懒洋洋地前进，丝毫不理会周围紧张的人群。

　　我盯着这团不知道啥玩意，总觉得它像一只谁也懒得理的猫，在空气中翻滚着、伸懒腰、舔毛，你想去摸摸它的时候，它又装出超凶的样子，喵地给你来一下，挺可爱的。看久了，眼睛干涩地有点痛，小猫咪似乎有些炸毛，即将离开这里，回到雾中那踏入就永远无法返回的世界。

　　“过来，别走了。”

　　我感到头有些刺痛，单手捂着脸不由自主地对着那玩意喊了一声。

　　气泡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无惯性无阻力无过度地向着我加速飞来。

　　周围转眼就没了人，所有人躲得老远像看见鬼一样看着我。

　　可能这时我脑子里有闪过“停”的念头，它安静地停在了我面前，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我身后也聚集了大量的气泡。我试着在脑海中思考了一下合并的概念，并用手指出了不远处空旷的位置。

　　所有气泡没有任何犹豫，向着那个点聚集成了一个巨大的空腔气泡。

　　我径直走进大气泡中，这时我们第一次观察到了气泡形态发生变化，像不愿意碰到我一样先是让出了一条道再缠绕包裹住了我，给我在空腔中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位置，我稍微思考了一下这个位置能不能变大缩小或跟随行动，气泡回应了我全部的念头。

　　这时我才发现，所有人已经像看见阎王一样看着我了。

　　“你到底是什么？”我在心中默默地向这片什么都没有的空间提问，这次空间并没有对我做出任何回应。

　　回到“刺猬”的时候，他们都说我牵回来一个特牛逼的大气球，我试着让气泡进入“刺猬”，却把一道闸门给炸飞了，没办法只能把它安置在外面的空地上想着回头有需要了再来找它，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还乖乖地呆在那，感觉自己好像养了条空气狗似的。

　　后来经过测试，只要有我在，包裹着我的物体就能无障碍进入气泡内，这就意味着我们能安全地使用交通工具出门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大李子和宁国华，大李子干脆放弃了思考表示管他是啥玩意呢反正能顶用就行。宁国华除了对气泡的本质是什么依然耿耿于怀之外，还提出了存续时间的问题。

　　确实，袭击舰岛的大气泡在半个小时内就消失了，我也不受控制地思考过存在和消失的概念，好在气泡也没什么反应，原来要完全控制自己大脑的思考内容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有了安全出行的保障，这两个人准备得勤快多了，我偷偷问大李子老宁这把年纪了带着行不行，大李子很无奈的表示早跟你说过他一根筋了，这是他花了一生去追查的事情，不让他去那肯定会把秘密带进坟墓那我们啥也别想知道了，而且前往第五技术交流中心的路程中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东西，比起我这种动不动一惊一乍的三脚猫水平他更相信老宁多一点。

　　第二天早上，我去“刺猬”门口看望气泡，花姐来的比我还早，身上的绷带绑地像木乃伊，出神地望着这一大团透明的东西。

　　“小寻，可以等我几天吗？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那里。”

　　“姐，你伤得这么重，等我们的消息吧。”

　　“都是些皮外伤，几天就好了不碍事。我也有想要调查的事情，直觉告诉我跟着你就能更快地接近真相，而且出门在外保护柔弱的男孩子，是我的天职。”花姐一笑，下巴上的美人沟显得更加深邃。

　　“行，那我跟他们说一声。”我一边答应花姐一边仔细端详着气泡，感觉好像比昨天小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