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一次黎明穿破了厚厚的尘埃，天意却还尚凉，料不到明天是不是就入冬了，如果入冬，凭科尔唐雪的这种条件，或许会成为一处双人冰雕。
唐雪穿着科尔贴身的防护棉衣，长睫毛颤着，睁开了黑眼圈初现的美眸，落魄的和民家老妇人一样，自己断了一只腿，只能摇醒科尔。
科尔神经反应地惊醒，忽地坐起，带着迷糊的眼笨拙的观察完四周环境，最后才是看向唐雪。
自己……做梦也想不到他自己能与一位地位高高在上的女人睡在一起。
对于此类事故，像细针刺激起了科尔那种保护欲。
这可算牛皮到了天上，还得苟着人头活着。
协助唐雪完成了一系列的正常动作后，一切都整顿完毕，用唐雪闲的时候做的小布带带走了几餐的食物。
科尔拉好仿真皮靴子，拿起一条长条布，这也是唐雪无聊时扯出来的……目的是让科尔更好的背着自己。
科尔把长布系在胸口，踏步朝勉强站立的唐雪走过去，伸手拉她，把她优雅的转了一圈半揽入怀里，唐雪艰难扶着科尔，她的伤口又恶化了，恶化后疼痛是刻骨的，但她一声不吭地伸手预备好布条后面的宽布，双手在后面轻轻挽住科尔的脖子，科尔配合着半蹲，整个过程两人都严肃又安静，配合完成着一项平常又艰难的任务。
唐雪贴住科尔后背，闭眼感觉到科尔那双未经世事的嫩手顶住自己大腿。
齐心协力，一同发力，科尔才背起了唐雪，唐雪一只腿被科尔托起，另一只腿因为断了，半个身子不平衡，但是被布条所支撑辅助稳定，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应该不用这么复杂了吧……
唐雪开始责备自己，不仅仅是连累科尔，更让自己毫无安全感，如果科尔变心想杀我，自己连跑的实力都没有。
想着又是几声哀妇般的叹嗟，科尔没有在意身体用力背好了唐雪。
整顿完毕，气氛有丝尴尬。
“哈哈，唐秘书也胖……”
“科尔，别让……”
两人先后发声打趣想缓解紧张的气氛，话茬却撞到了一起，无形之中更尴尬了。
“科尔，我够不到枪。”唐雪脑子一激灵马上偏转话锋。
“哦！差点忘记了。”科尔才记起来去信号塔计划中最必要的武器。
那是科尔不久前拾到的手枪，首先他一个无神论者激动到跪下来拜神恩赐，随后就想到这可能是那些恶人留下来的，立刻忘记了刚刚跪拜的神，拿着手枪丢到了食品箱旁边。
只要科尔背着唐雪，唐雪持枪射击，这很就是一个近乎完整的计划。
但当科尔走近手枪并将它拿起来，冰冷的纹理摩擦着科尔地指纹，一股脑的猜疑浮现。
如果唐雪拿到手枪打得不是腐化生物，是我怎么办。
转念一想，不可能，我现在是唐雪的腿，我死了她怎么活。
这种猜疑不到五秒就在脑子里矛盾的解决了。
就是这五秒钟，科尔是无动作状态，他原可以更快地递手枪给唐雪，可他静住了。
唐雪学过心理学，这种普通人都能看破的狐疑唐雪怎看不破，五秒钟每一秒都惊的血凉还不能慌张。
直到科尔像个孩子傻笑着把手枪递给唐雪，唐雪心中那块大石头才落下来。
“唐秘书，信号塔怎么走？”科尔把指路问题一股脑全给了唐雪，对于成熟的职业工作者，他是百分之百信任的。
“环堡钟楼，那是一处信号塔，覆盖面积约为新日国国土。”唐雪双手框住了科尔的脖颈，说道。
“知道了，抱紧了。”科尔肌肉很有质感的鼓了起来。
“你别松手才好。”唐雪忐忑地心神不定。
“一定不会松开的。”科尔咬着嘴唇冲出了庇护所，曾经活着的徐静，也是因为自己松手而死，这次就算死也不会松开背着唐雪的手。
他，她，两人的体温绝不分开。
出去后血腥味大大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腐肉地臭味和冲鼻地刺激性气味。
地上云白淡绿色、漆黄色、腥红色、火药色，液体固体软组织交织重合，在寒潮中，阴阴做吟，这土地已经是一卷模糊派的艺术画了。
科尔啧嘴落脚，踩在一处软骨上，眼睛一闭快步走起来，唐雪目光尽量偏离地面，扫视四周的环境。
很幸运的没有腐化生物出现。
也许是没有几个活人了。
怪物也就对这里失去了兴趣。
他们非常顺利的到达了环堡钟楼底下，这里不出意料是一处乱尸土。
“科尔，麻烦你踩过去了。”
科尔五味杂陈地提起胆子，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去，脚下都是柔软粘糊的肉。
“这真是我经历最糟糕的事情，没有之一！”科尔指天抱怨，还得忍受精神污染的感觉向前冲。
步伐越来越快，最后两步恨不得跳起来飞上干净的地方站定。
碍于唐雪的不便，科尔保持耐心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进。
门有一把大铁锁锁住了，那把铁锁有些年纪了，生锈的翻皮。
“这个可以用枪打开，锁并不是很坚固。”唐雪对这些了如指掌，手伸在科尔面前，手里握着枪。
科尔接过来后利落的射击。
一枪打不开，第二枪……
打击到最后两发。
科尔继续射击，枪膛里只剩最后一发的时候，那把锁终于崩了。
“嘘……够结实的。”
“本来只是为了防止无关人员进入钟楼，现在……”
“里面有伽石嘛。”
他们边走边聊，快到伽石所在地时，唐雪叫住了科尔：“控制室在楼顶下面一层，我们接近伽石会受到辐射的。”
“了解。”科尔转身上楼，怦一声枪响，转角墙壁角落一个章鱼缓慢松开了吸盘，掉落下来。
科尔目瞪口呆，惊吓半天挤出三个字：“好枪法。”
“这里不该有章鱼这种东西的。”唐雪警惕心上升到了历史巅值。
“对啊，希望后面不会再有了。”科尔又把唐雪托了一下。
“嗷呜……”唐雪痛呼了一声。
“怎么了？”
“月匈部被压了一下，没事。”
“呃……”科尔不由的嘀咕了一句：“月匈大无……”
“有脑子了，科尔士兵！你只摸到了我的月匈，也应该看到我的智慧。”
“知道了，知道了，已经到了，这只有你能操作了，唐小姐。”科尔时隔多天终于被反抗了一句话，这样才是正常的对话嘛。
信号塔控制室里，错综复杂的拉杆按钮VR控制板静静呆着那里，电子屏幕上的大部分线条都呈平稳态，像死人身边的生命纪录仪。
等待着一位管理员，唤醒冰冷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