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兄。”
约翰森把最后一本书放进行李箱,然后把它的拉链拉好,为自己的室友拿了一瓶可乐。
“干杯!”
“干杯。”
两人对着瓶口一阵畅饮,喝出了啤酒的感觉。
“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吗?”约翰森有些不舍地问道。
面前的亚裔男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玻璃瓶中的气泡咕嘟咕嘟地升腾,然后在片刻之后宁静。
“强,我们会用邮件再联系的。”
“可我还真的有点不舍。”
“没关系的,用我们中国的一句话来说,江湖还能再见。”
“江湖?就是那些会功夫的人冒险的地方?”
“可以这么说。”
约翰森不禁失笑:“可我们毕业后,只会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公司上班——或许你能去纽约,我们怎么会在功夫的冒险世界里见面呢?”
“强,我们相处这么久,你还是没能学到这些语言的精髓啊。”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于男孩来说,离开这位一起住了好几年的室友,定是有些不舍的,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哪怕回去再也找不到像这里的那些好友,哪怕他会孤身一人。
夜里,约翰森沉沉地睡着,男孩却静悄悄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把一本日记放在桌子上,里面洋洋洒洒写了很多话。
他蹑手蹑脚地拉着自己的箱子走出这间寝室,连头也没回。
黑夜中的校园充满了静谧,他想起了那首诗: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去他的。
他带着平静的笑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几天过后,他再次回到了那个自己出生并长大的地方。
从长安街路过时,他讶异于家乡这几年的变化,似乎和自己记忆中的城市已经完全不同,他的心中突然充满一种激昂的感受,也许自己真的能就此改变人生也说不定。
只是回到家不到一天,这种想法就完全消失了。
“喂,你别整天在家里闲着,父亲出钱供你出去读书不是让你回来发呆的。”家中的长男这么说道,这时候的男孩正坐在房间中收拾自己拿回来的行李。
“哦。”他木然地回应了一声。
“真是叫人烦心。”
长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把书籍按着次序摆放在书柜上,这些都是他的宝贝。
当然,也包括夹在书里的某样东西。
他打开自己的日记本,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的样子很怪,甚至让人体会到一种胆寒的感觉,其通体竟然是纯黑的。
看着这封信,男孩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李启风的童年可以说是很不快乐,用痛苦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在小学六年级时被同班的差等生欺负,在下楼梯时“失足”落下去,摔断了自己的左腿,被送进医院里住了四个月,经过原班主任的意见,他只能降级,再读一次六年级。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他没能享受到平等的爱,那个年代一个普通家庭中几乎不可能做到每个人都接受相同程度的教育。
核试恢复后,李启风的父母看到了教育的重要性,但享受到这份待遇的,并不是他,也不是他的两个姐姐,而是家里的长兄与次子。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残存在某些家庭中的年代,年龄较大的两位哥哥已经给李启风的父母提供了「足够的满意度」。
他被送进小学学习,纯属是因为其作为男孩而言,不能被人挂上盲流的印象。
然而在其他家的孩子已经能轻松地完成一元一次方程式,并对课本中的文章娓娓道来时,李启风才刚刚被塞进四年级,从四则运算学起,而他的年龄又比同学们要小一截,于是就被他们戴上了发育迟缓的帽子,饱受欺负。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教学机会,也让他在家里受尽排挤,两位哥哥不太愿意教给他知识,而姐姐则对这种待遇感到不平衡,“凭什么你能去学校?”,这是他的姐姐们最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那时候的家庭大多数都有几个孩子,但李启风从来没有见到或是听说过有哪家最小的孩子会受到这样的歧视。
总而言之,他的童年是在极度压抑的情况下度过的。
第一个改变他消极信念的人是他的数学老师,对于李启风起点太低这件事,这位老师从来都是耐心的解答,他喜欢这个孩子那种对于知识的渴求欲,在放学后的时间里,他往往会让李启风多留一会儿,甚至到了后来,数学老师会把李启风带到自己的家中,给他看一些自己早年时候学过的教材。
费曼,哥德巴赫,欧拉,李启风从老师那里听到了这些伟大数学家的名字,并把他们奉为圭臬,这是他最早对于科学萌生的兴趣。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或许李启风能在老师的教导下改变这种早晚会扭曲的人格。
那天,数学老师把他带回家后,被邻居叫出去了,于是就让他先在书房里看书。
这一去,就是一两个钟头,李启风觉得自己差不多应该要回家了,不然会遭到一顿狠狠的打骂。
他起身,在书房里浏览了一遍,想要等老师回来后打个招呼再走。
他的目光从书架上的一本本书上浏览过去,看着那些经典的书名,他觉得自己将来也能成为比自己的两位哥哥还要更加博学的存在。
这时,他发现了一本看起来略有不同的书,其书脊上并没有名字,却有些同样精美的外表。
出于一点点地好奇心,他把那本书抽了下来。
原来这是一本日记,他随便翻阅了两页,在发现这个事实后,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恰当,便准备把日记放回去。
不过,书中却有某样东西掉落了下来。
李启风慌忙亮那样东西捡起,想要把它物归原处,不过在他的手接触到它时,却被某种异样的感觉触动了。
那是一封信,从外表上来看,这封信显然已经被打开了,但却还是保持着信纸塞在信封中的状态。
按理说,一封信没有什么稀奇的,可他却被其牢牢地吸引。
信封整体是纯黑色的,这在那时候可不常见,因为这样的颜色并不吉利,而且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精美的纸质品。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把信封打开了。
其结构非常巧妙,在合页连接处被翻开后,整张纸铺陈开来,变成了一张更大的纸,他把这张纸在桌面上铺平后,那些折叠的痕迹居然完全看不出来。
信上的内容如下:
欢迎加入英灵空间。
你将成为人类的火种。
英灵空间?火种?
这是什么?
李启风的好奇心被完全地挑逗起来,这两个陌生的名次犹如从没听过的知识那般深深吸引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观察上面的更多细节,就体会到一种异样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暗了下来。
这样的变化让他感到不安,他能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读了一封信就让自己身边的环境都发生了改变,恐惧开始爬上他的内心。
很快,周围已经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这片黑暗究竟持续了多久,但当他能再次视物时,被惊得跳了起来。
他不在老师的书房中了,这是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
耳边传来的海浪声,鼻子闻到的某种咸丝丝的气味,以及目之所及,都告诉他,他在一艘正在海上航行的船上。
“一级强化已解锁。”
“任务已发布:消灭盗墓贼的船。”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是谁在说话?
他四处张望,又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在做梦。可他是什么时候被带到这艘船上的?
那个声音给自己下达的任务又是什么意思?
对于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来说,这样的场景的确有些触目惊心,在这夜黑风高的晚上——首先这时间就和他印象中的对不上,他在数学老师家时应该才六七点的样子,可这里的星空看起来,怎么也是半夜了,他在一艘自己从来没见过的船上航行。
这艘船的造型看起来十分古朴,可又显得崭新,也就是说,如果现在的造船厂不做这种船,那他就一定是在一个会造这种船的地方。
或者时代。
很快,他明白“盗墓贼”是指的谁了。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群人正站在甲班上,他们身着古代人的衣服,正在窃窃私语。
可要自己去对付他们?
这些人全部都是货真价实的成年人,有几个看起来虎背熊腰,他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上去不被别人拧断脖子就不错了,还要自己去「消灭」他们?
不过奇怪的是,他就站在那个地方,成年人们却看不到他,好像他是个透明人似的。
不行,这样的情况下,必须先躲起来。
他慢且轻地向后退去,想要在这些看起来就很危险的人发现他之前就躲起来。
逃的过程很顺利,没有人发现他。
甲班上有一道活门,只要从那里跑下去,就能暂时脱离危险。
然而他却下不去。
有一堵透明的墙,把他隔绝在活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