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空往下看,马尔代夫群岛像散落在海上的珍珠项链。
两个前沿物理学家漫步在沙滩上,周围果冻绿的浅海、斜着长出的歪脖子椰子树、极少见的蔚蓝天空,组成仅存在21世纪之前的美丽画卷,此时这副画卷并没有为这两个物理学家带来一点好心情。
他们很忧愁,地球遇到了不可抗力因素,一个超然存在,以现今科学不能理解的方式,将一座巨大山脉搬到海上,关键不知道这个存在想做什么。
他们知道,如果TA想毁灭地球,只需把山脉从大气层上扔下来就行。
“呵,神明?如果你指宗教里那些老头子,就闭嘴吧!”盖尔文一脸不屑道。
“就算弦理论暂时不能带来出路,至少它也是目前最有希望完成统一场——”克莱特组织语言反驳,立即被打断。
“你所说的弦根本无法证明,和崇拜神明的教徒有什么区别?”盖尔文言辞犀利,在他看来,任何不能证明的理论都是徒劳的。
“那也比你蜷缩在完全随机的牢笼里玩掷骰子游戏要好……”克莱特是坚定的弦理论支持者,他不会在量子力学止步,除非诞生更好的理论,否则任何指责他都无法接受。
马累政务中心,一楼会议大厅,里面没有一个与马尔代夫相关的人员,包括安保人员,都是海上联合国直接指派。
“事出紧急,就不一一自我介绍了。文件已发到你们手上,请认真阅读,三分钟后开始讨论。”声音是标准的国际式英语发音,字正腔圆。阿里克少将疲惫地扫一眼会议桌上之人,显然手中的文件早已看过,全部指向附近海域的庞然大物。
“此次作战任务非同寻常,先讨论第一阶段的接触方案。近期此处所有行动由我全权负责,不存在投票机制,你们应当理解。”三分钟已到,阿里克简单说明情况。
这次成立临时联合指挥部,包含星球上大部分国家势力,阿里克由海上联合国总部派过来。除了各国军方,参与会议的包括当下著名的物理学家、地质学家、心理学家等专业人士,小小会议厅挤满了人。
“不好意思,开始之前,我想请印度陆地军方给出解释,为什么没有公布‘禁飞区域’的消息?”一美国陆地军方人员首先站起来指责,他们为此损失了好几架先进战机,其中包括最新服役的隐形轰炸机。
“我们的士兵当时只提供了镜面人的消息,大家都遭遇了损失,这不能怪我们。”印度陆地军方发言人以英语反驳道,发音带着浓浓的印地语腔调。
“基于信息对等原则,我不建议隐瞒重要情报,尤其现在这种时刻。”阿里克看了两边发言人一眼,继续道:“已有的信息已全部罗列在文件上——”
会议室侧门突然打开,快速走来一军装人员,他径直来到阿里克身边,以手捂嘴在阿里克耳边低语,阿里克点点头,嗯了一声。
“最新消息,冰山内部的登山者出现在附近的艾布度岛,包括冻尸,总人数超过一千,这些是目前的所有已知信息。下面,我们集中讨论初次接触方案。”阿里克低头翻文件。
“我建议调来超大型电钻,将无形墙壁钻开,再派出登陆部队上山将镜面人捉住。”首先发表意见的是印度陆地军方,冰山所处的海域基本属于印度陆地的势力范围,此时他们最需要彰显存在感。
“呵——”以迪恩博士为首的知识分子表示不屑,他们都懒得反驳这个人。
“这条方案行不通,已经有部队多次尝试,护盾自动吸收冲击。初次接触方案务必要求表达出友好态度。”阿里克抬了抬眼皮,长时间的奔波劳累导致他很想睡觉。
“声音能传进去吗?”有人问。
“至目前为止,周边部队未侦测到冰山内部任何声源,初步结论为力场护壁屏蔽声波。”阿里克旁边的军官代为回答。
“可否派出热气球部队飞到山顶上方,带上交流专家,通过手势和镜面人进行交流呢?”
“既然飞机失灵,镜面人肯定是不希望有任何事物出现在冰山上方。”
“运行至冰山上方的天基导弹发射平台并未出现异常,禁飞的高度应该只局限大气层内。”
……
“迪恩博士,站在物理角度,你有什么看法?”阿里克向旁边的年轻男人问道,他是此次物理界的会议代表,比他资格老的有很多,众人却将他推来参加会议,其他人都跑去岛边散步了,让出发时再通知他们。
迪恩不想发表言论,他认为这是徒劳,低层次向高层次接触完全处于取决于高层次的意愿。经过对镜面人的行为观察,对方明显不想接触,或不屑接触,他也只想亲眼看看包裹冰山的力场护壁。
“目前只有光线能传播进去,基于我们的接触方针,我建议在附近海域一万米的高空设置巨大横幅,以图案的形式表达出‘地球欢迎你’的意思——”迪恩博士还没说完,一些陆地国家的代表便发出笑声将他打断。
迪恩来自海上城市,大多数科学家都有能力住在海上。相比陆地联合国的一片散沙状态,海上联合国拥有实际权利,显得更有凝聚力,而陆地联合国依然是旧时代的几个大国势力所构成的框架。
会议室侧门再次打开,笑声中止,军装人员像之前那样来到阿里克身边低语。
“你公布一下。”阿里克疲惫地吩咐道。
“报告最新消息:镜面人于13分钟前消失,目前不知去向,冰山力场护壁依然无法破开,也未出现任何其它状况。报告完毕。”军装人员说完便大步走出会议厅。
砰!
会议厅大门横飞,还未从侧门走出去的军装人员立即掏出手枪,会议厅内的安保人员也掏出武器,纷纷对准正大门口。
是埃里森三人!
外面的警卫都被他们给打趴下,但没有伤及任何一条性命。大厅内的警卫看到外面横七竖八倒下的同伴,立即扣下扳机,众多枪口囊括三人所有方位,短时间内连开数枪,所有警卫训练有素,各司其职,毫不惊慌。
阿里克旁边的军官搀扶着他往后门走,其余人一个劲地往桌子底下钻,或俯身乱跑,大厅内乱成一团。
明白熵的概念后,埃里森再看这里,像一个破碎的花瓶,随后,他只说了一句,就让花瓶恢复原状。
“我见过镜面人。”
平淡的声音回荡在大厅内,所有人的动作仿佛静止。警卫停止开火,阿里克不再逃走,军官也停下脚步,各国代表趴在桌下不再移动。
众人向门口看去,他们相信了埃里森的话,这种场面只在电影里见过,虽然平时公务繁忙,很少有时间看电影。
几十颗子弹悬浮在埃里森三人周围,时间仿佛不再流逝,钢铁弹头就那么安静地飘在空中,一动不动。
阿里克重新回到座位,示意警卫收起武器,其余各国代表也灰头土脸地从桌底钻出,重新入座。迪恩有些兴奋,恨不得立即跑到三人身边详细询问一番,他隐隐看到了统一四大基本力的真实方向。
埃里森三人没给迪恩这个机会,他们停留很短暂,只告知现场的人,他们是从冰山上下来的神使,将在明天下午两点于太空城召开星球会议,希望所有国家和势力都来参加。
说完三人便飞走了,目标直指唯一的太空之城——广寒宫。